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我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斗篷。袖子里的《夺魂篇》残卷硌得手腕生疼，像是在提醒我今夜赴约的危险。
诺兰本打算随我一同前来，却被我执意劝了回去。这并非是我对她有所疑虑，只是李承泽此人实在难以捉摸。他今日突然提出要见我，天晓得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心思与盘算？每一步都似暗藏玄机，教人不得不加倍小心。
东华门果然偏僻。两盏破旧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的影子像两条扭曲的蛇。我躲在廊柱后头，远远就看见李承泽站在那里。
月光把他一张脸照得惨白，倒显得那道疤痕格外刺眼。他背着手，像是在等我，又像是在等人来取他的命。
我往前走了两步，故意踩出响动。
"太子殿下派你来杀我？"我开口就是质问。
李承泽转过身，目光扫过我的衣袖："公主殿下倒是警惕。"
"你既知道我在防着，还敢一个人来？"我把手藏得更深了些。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苦："若真是陷阱，你觉得我能活到现在？"
这话听着有些古怪。我眯起眼打量他，忽然发现他脚下落着片枯叶，却始终没有踩上去。这是高手才会有的习惯——随时准备应变。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攥紧了袖子里的残卷。
李承泽走近几步，月光照得他眼里泛着光："小九的事，我很遗憾。"
我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小九？"
"因为当年那个实验室，我也在。"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个东西，"这个，你该认识。"
我接过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那是个铜制徽章，形状和《夺魂篇》残卷上的烧痕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发颤。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我们失去的实在太多。" 李承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岁月深处挖出的回响，"太后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却未曾料到，那场实验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化为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手里的徽章。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宿主？"他摇头，"在你之前，已经有八个。"
我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难怪小九说我是第九号宿主……
"小九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事太过私密，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承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他轻声说道：“他为了救你，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可那诅咒，却未必是无解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像是一道微光，在我满是阴霾的心中隐隐闪现。
"怎么解？"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襟。
他眉头紧皱，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却咬紧牙关不吐露半分：“用‘换魂’。”
我愣住："什么意思？"
"就是……"他欲言又止，忽然神色一变，"小心！"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破空而来。我只来得及往旁边一闪，就听见刀剑相击的脆响。
"诺兰！"我大喊。暗处果然有人影闪动，正是诺兰提着短刀冲了出来。
李承泽挡在我身前，肩头突然冒出一截刀尖。血顺着他的衣料往下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毒刀！"他闷哼一声，却还不忘回头对我喊，"慈宁宫密室……地图……天命碑……快跑"
我抓住机会，一把抢过他腰间的东西。远处传来禁军的脚步声，怕是听到动静赶来了。
"走！"诺兰拽住我的胳膊。她身上也有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她的。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进御花园，身后传来喊杀声。我回头望去，只见李承泽倒在地上，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他的身影。
"他们是谁？"我喘着气问诺兰。
"没看清。"她抹了把脸上的血，"但那些武功路数，我不认识。"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是个油纸包。里面除了地图，还有张字条：
"天命碑是关键。但要小心，有人一直在监视你。"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今晚的事太多，多得我一时消化不过来。
但有一点很清楚：要想救小九，必须找到天命碑。
"走，去慈宁宫。"我说。
诺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太后刚给过我三天期限，现在又去找她，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我别无选择。
\[未完待续\]我蹲在假山后面，手指抠进泥土里。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受伤了。"诺兰喘着气说。
我摇摇头。不是我的血。
她扯开衣襟撕下一块布条，我这才发现她胳膊上有道伤口。月光下，那截断骨隐约可见。
"先包扎。"我把手里的油纸包塞进她怀里，"记住路线，如果我被抓——"
话没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我们屏住呼吸。
三个黑衣人落在假山上，为首的那个摘下面罩，露出张熟悉的面孔。
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王德全。
"来呀给我搜！"他声音尖细刺耳，"公主跑不远的！"
我和诺兰对视一眼。慈宁宫去不成了。
王德全带着人往东边去了。等脚步声远了，我拉着诺兰往西走。那边是冷宫方向。
"为什么？"她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李承泽？他身上有你要的东西。"
我停下脚步。刚才混乱中，我明明可以结果了他。可看到他倒下时的表情，我犹豫了。
那不像是装出来的痛楚。
"因为他说的是真的。"我说，"小九救过我，但他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诺兰沉默了。她大概猜到了什么。
我们穿过一片枯树林，来到冷宫外。这里荒废多年，连守卫都没有。
"进去。"我推开半掩的门。
屋里一股霉味。我摸黑走到墙角，掀开一块破布。那个铁盒还在。
"这是......"
"当年从实验室带出来的东西。"我打开铁盒，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诺兰凑近看："这是什么？"
"实验记录。"我指着上面的名字，"第九号宿主——韵雅。"
她倒抽一口冷气。
我继续往下翻。第八号宿主：林婉儿；第七号宿主：苏青青......一直到第一号宿主。
名字突然变得模糊。我眯起眼睛。
"这不是墨迹，"我摸了摸纸面，"是血写的。"
诺兰猛然间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焦虑尽数传递过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说小九为了救你付出了代价，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代价？”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空气里，让人心头一震。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我一直在回避。
纸页突然被风吹动，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名字跳入眼帘：
"小九。"
不是代号，是真名。第零号宿主。
我浑身发抖。难怪他说要救我，原来......
外面又传来动静。这次是真的慌了神。
"快走！"诺兰拽我。
但我已经迈不开步。终于明白小九为什么总看着我笑，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原来我们都错了。
不是我继承了他的意志。
是他承载了我的过去。
门突然被踹开。王德全站在门口，手里举着火把。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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