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八岁那年被蒋期领养回家,过于成熟的心性让他察觉出这个养父的身份不一般。他用尚且稚嫩的眼默默观察着,试图理解来来往往的人口中那些复杂难懂的专业词汇。
等到小楚斯放下心防,确认这些信息不会给蒋期带来困扰,反而特别有用之后,蒋期终于得知了福利院背后的所有真相。
联盟紧急成立西西城福利院调查组。调查组由特殊训练营优秀的教官与学员,白鹰军事医院的研究员,联盟特别刑侦大队等高级人才组成。但其中最被注目的却是生物与芯片的研究员——他们要确保被植入了芯片的孩子,人质的安全。
而这核心中的核心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楚斯。时间紧任务重,就算对芯片的研究早晚都要到来,那么在如此时刻的研究配合必然不会舒坦到哪里去。
当然,也不会有人将全部的希望与责任压在一个孩童身上,这会显得大人们懦弱且无能。但毋庸置疑的是,如若楚斯愿意配合研究,行动的风险会大大降低,里面孩子也能早日脱离炼狱。所以参与此行动的所有人,无论是联盟政治高层,或是军事医院的研究员,还是老辣的刑警们,都或多或少地将目光投注在了孩童年幼的身影上。
台风眼之处——蒋期与楚斯的小家里,小小的公寓楼阻挡了外界所有的风起云涌之势。
蒋期只是温和地对他说:“孩子,你的选择与否并不会成为蝴蝶扇动的翅膀,你的身后有着超乎你想象的依靠。”
但年仅八岁楚斯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毅与勇敢。他早在向蒋期吐露真相时便做好了此刻的准备。
于是一场盛大的围剿拉开序幕。
长达八个月的行动。在对楚斯的研究中他们得知了白银之城时间实验的具体进度。但遗憾的是他们仍没有找到根除之法,对方的手段过于狠毒,直接植入了大脑——这个人体中最精密的仪器。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先研发出了屏蔽器。继而将希望寄托于福利院可能含有的数据之中。
然而福利院却只是他们围在表面的一层皮,只负责提供实验样本,没有多少实际有用的数据。
同一时间,另一方顺藤而上的小队摸到了具体实验室之时,却发现歹人早已被时间反噬,密闭的实验室里,失控的时空成了能撕裂任何物品与人体的绞肉机。里面的所有,包括人与机器,都荡然无存。
他们空手而归。
不幸之中的万幸,屏蔽器发挥了作用,拦截了自爆程序,带着孩子们捡回了一条命,得以送往安全之地。让此次行动中活下来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亦让烈士们安眠,没有白费生命。
只是芯片一日不取出那就仍然存在着隐患。
再一次的转折,是在楚斯十三岁那年,萨厄·杨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年。他引发洪水引来雷霆与联盟,将最核心的实验室冲到了他们面前。里面包含的几百年来关于时间实验的数据,甚至有萨厄·杨这个成功品的数据。
却也带来了一个噩耗——
所有脑内还残存芯片的人,迟迟得不到组织维护芯片的人,会在五年后彻底失去活性,连同大脑神经元。
而那一年刚巧是楚斯被蒋期收养的第五年。
联盟来不及反应与反扑,待回过头来时,
所有当年的孩子在同一时间发生脑死亡。
整整105条鲜活而年轻的性命,他们刚刚偷得五年人间。
除了楚斯。
萨厄·杨在最后一刻阴差阳错地给楚斯喂食了一口血。
那105个孩子从福利院出来以后就被联盟安排在了特殊学校当中,靠近医疗研究中心便于每日的体检与配合研究大脑当中的芯片。
封锁信息的工作得以快速完成,没有引起社会恐慌,也没有任何风声传到楚斯这里。收到信息的蒋期亦闭口不谈。
参与当年行动的人牵涉甚广,但楚斯毫无疑问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当年不惜以生命与永久性身体损伤为代价也要救下来的孩子们,就这么被小小的芯片悄无声息地夺走了生命。
没有人愿意告诉楚斯真相,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再者,楚斯自己本身也是一个芯片携带者。
他与那些从福利院出来的孤儿们不同,他有父亲,他有那口渡他一命的血的侥幸。
他命不该绝。
他身上有那场行动积累下来的功勋,他刚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联盟最顶级的军事学校天鹰一中,他有幸福的家庭与坦荡的前程。
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这样一个孩子他的大脑里有一个飞来横祸的不定时炸弹。
而一线生机还被藏匿在萨厄·杨带来的浩如烟海的实验数据之中,尚且成谜的人鱼之血中。
倾尽联盟科技研究之力,终于在四个月后借助超级计算机勉强摸清了时间实验几百年来的数据。但往往带来绝望的不是未知,而是已知。知识的圆圈越大,能感知到的未知也就越多。
简而言之,时间实验根本就没想过帮助被植入芯片的人安全取出。从被植入开始,时间实验只为他们提供了两个选项:要么是像萨厄·杨一样成为成功体,要么死在成为成功体的途中。而那口人鱼血又能为楚斯争取到多少时间去研究一个尚未可知的答案呢?
再者联盟不可能为一个孩子而停住研究的脚步。白银之城已将时间成功应用于星舰机甲中,剑指的第一个方向就是成功夺取了他们实验成果的联盟。联盟的发展大势必定以研究机甲与时间为重点,而非生物与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联盟能够投入在挽救楚斯性命的课题上的资源会少之又少。
在时间与资源双重压迫下,萨厄·杨站了出来。一条能够操纵时空的人鱼,他的血有能够逆转芯片活性的能力。问题的关键到底是人鱼之血还是时间操纵?或者是二者皆有?
没有人能够知道。人鱼这个种族过于神秘,迄今为止未曾有过相关研究。为了摆脱联盟出发寻找人鱼族,萨厄·杨和蒋期上演了一出天衣无缝的爆炸案。
自此便是当年的始末,以一条人鱼引来海啸开始,又以一条人鱼重新踏上孤独的旅途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