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茶的余温还留在杯壁,“归处书屋”的木门又被轻轻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攥着张折得整齐的画纸,身后跟着位戴老花镜的老人——是住在巷尾的陈教授,街坊们都知道他藏着满箱老巷的旧物件。
“林老板,这孩子说有东西要给你。”陈教授扶了扶眼镜,小姑娘怯生生地将画纸递过来。纸上是用彩铅画的风铃,铃身缀着星星点点的光斑,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给会说话的风铃”。“我叫安安,”小姑娘声音细软,“爷爷说这里有能听见心事的风铃,我画了幅新的,想让它和旧风铃做朋友。”
林乔蹲下身,指着柜台上的铜铃和玻璃铃:“它们很喜欢你的画哦。”正说着,顾行从里间抱出个木匣子,里面是街坊们最近送来的“风铃记忆”——有晓梅妈妈当年的风铃布料,有陈爷爷抄诗的旧笺,还有安安刚送的画。“要不,我们办个小型的风铃展?”顾行眼中闪着光,“让老巷的故事以另一种方式‘活’起来。”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街坊们的响应。张奶奶拿来外婆当年做风铃的棉线,陆明特意寄来父亲陆松的画具,就连平时不爱出门的李伯,也颤巍巍送来一个竹编风铃,说是1993年和苏晚一起编的。林乔和顾行将书屋靠窗的区域腾空,用麻绳拉起错落的挂架,把铜铃、玻璃铃、竹编铃一一挂起,每串风铃旁都贴着对应的故事卡片。
开展那天,老巷的人几乎都来了。安安拉着伙伴们在风铃下转圈,银铃般的笑声和铃声叠在一起;陈教授站在《雨夜风铃图》前,给年轻人讲着陆松和苏晚的故事;陆明的母亲通过视频看着展架,声音哽咽:“老陆要是能看见,肯定高兴。”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李伯的竹编风铃掉了下来,铃身摔出个小裂口。李伯叹了口气:“老物件,经不住折腾了。”林乔却蹲下身,捡起竹片仔细端详:“我试试修修看。”她想起外婆修补旧书的手法,找来细竹丝和粘胶,一点点将裂口拼合,顾行则在旁帮忙打磨边缘,两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傍晚时分,修好的竹编风铃重新挂起。风一吹,它和其他风铃合奏出更温润的声响。安安凑过来,指着风铃问:“林姐姐,这些风铃以后会一直在这里吗?”林乔摸摸她的头,看向窗外渐暗的老巷:“它们会留在这里,也会跟着新的故事走。”
顾行这时拿出一本崭新的册子,封面上写着“风铃续语”:“每个来这里的人,都可以写下自己的故事,让风铃替我们记着。”林乔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陆松笔记里的一句话:“风不停,语不止。”她提笔在旁边添上:“旧语藏风里,新声待来人。”
夜色渐浓,书屋的灯亮了起来。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将老巷的过往与今朝串成线。林乔和顾行并肩站在柜台后,看着陆续前来写下故事的人们,忽然明白,“归处”不只是书屋,更是老巷里代代相传的温暖,是风里藏着的旧语,也是正在发生的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