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那天，顾衍辰特意包下了法院附近的贵宾休息室，身边跟着的律师是本市律所的“王牌”——据说从没输过名誉权官司。他对着镜子整理西装领带，语气带着不屑：“一个只会背法条的疯女人，也敢跟我打官司？”
律师推了推眼镜，附和道：“顾总放心，苏晓没正式执业证，连律师袍都得借，庭审上肯定慌。咱们只要咬死‘气话不构成侵权’‘一百万是补偿’，稳赢。”
可两人刚走进法庭，就被苏晓的阵仗吓了一跳——她穿着借来的黑色律师袍，虽然有点不合身，却板正得像定制款。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个半人高的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文件，标签上写着“视频证据”“证人证言”“诊断报告”，比律师准备的材料还多。
林薇薇坐在原告席上，手里攥着苏晓提前给她的“庭审注意事项”，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被苏晓递来的一个鼓励眼神稳住了心神。
庭审开始，审判长刚宣布“进行法庭调查”，苏晓就抱着一摞证据站起来，步伐稳健地走到法庭中央，声音清亮得穿透整个法庭：“审判长，各位审判员，原告林薇薇诉被告顾衍辰名誉权纠纷一案，事实清楚，证据充分。”
她先拿出平板电脑，连接法庭大屏幕，播放了三段视频：第一段是顾衍辰在商业酒会上，对着记者说“林薇薇就是图我的钱，给她一百万就能打发”；第二段是他在顾家别墅，对着林薇薇吼“你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不配待在顾家”；第三段是他派保镖拦着林薇薇出门，嘴里骂着“没我同意，你哪也别想去”。
“这些视频均经过公证处公证，画面清晰，声音可辨，”苏晓指着屏幕，语速不快却字字有力，“被告顾衍辰在公共场合及私人领域，多次以‘贪慕虚荣’‘能用钱打发’等词汇侮辱原告，已超出‘气话’范畴，主观上具有侮辱故意，客观上损害了原告的名誉权。”
接着，她又拿出几份证人证言——有以前顾家的佣人证明顾衍辰经常辱骂林薇薇，有邻居证明曾听见顾衍辰威胁要“赶林薇薇出门”，最后还递上了医院的诊断报告：“原告因长期遭受被告的侮辱和威胁，出现焦虑、抑郁症状，经心理科医生诊断为‘中度应激障碍’，这正是被告侵权行为造成的直接损害后果。”
顾衍辰的律师脸色有点白，赶紧起身反驳：“审判长，我的当事人当时是因家庭矛盾情绪激动，所说均为一时气话，并非真心侮辱原告。至于那一百万，是当事人考虑到原告离婚后生活困难，主动提出的经济补偿，并非胁迫！”
“一时气话就能侵犯他人名誉权吗？”苏晓立刻打断他，手里举着一本《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名誉权案件若干问题的解答》，翻到折角的一页，“根据该解答第八条规定，以书面或口头形式侮辱或者诽谤他人，损害他人名誉的，应认定为侵害他人名誉权。被告的‘气话’不是私下嘀咕，而是在公共场合、对着第三人说的，已经造成了原告社会评价的降低，这就是典型的名誉侵权！”
她又转向审判长，补充道：“至于‘补偿’，原告有录音证据证明，被告提出给一百万时，明确说‘不签离婚协议就赶你走’——这是赤裸裸的胁迫！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六条，协议离婚需双方自愿，被告以‘驱逐’为威胁，迫使原告签字，就算原告真签了，协议也属无效！”
苏晓说完，把录音笔递交给法警，播放的声音里，顾衍辰冰冷的“不签就赶你走”清晰可闻。法庭里一片安静，连审判长都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顾衍辰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
顾衍辰坐在被告席上，看着苏晓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第一次慌了。以前他解决问题，不是用钱砸，就是用权压，从来没想过“气话”会犯法，“给补偿”会是胁迫。他看着大屏幕上自己辱骂林薇薇的视频，又听见录音里自己嚣张的语气，突然觉得脸上发烫——原来在别人眼里，他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庭审结束后，没等多久，审判长就当庭宣判：“被告顾衍辰的行为已构成名誉侵权，判决如下：一、被告顾衍辰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在本市主流报纸上刊登向原告林薇薇的道歉声明，声明内容需经法院审核；二、被告顾衍辰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原告林薇薇支付精神损害抚慰金五万元。”
听到判决结果，林薇薇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紧紧握住了苏晓的手。苏晓拍了拍她的手背，眼里带着笑意——这场官司，不仅是为林薇薇讨回公道，更是给那个目中无人的霸总上了一堂法律课。
走出法院时，顾衍辰叫住了苏晓。他没了以前的嚣张，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苏晓，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
苏晓抱着胳膊，看着他，眼神坚定却不刻薄：“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算你是身价过亿的霸总，也不能随便侵犯别人的名誉权、威胁别人的人身安全。”
她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别再来骚扰林薇薇了，她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跟你、跟顾家彻底划清界限。”
顾衍辰看着苏晓眼里的认真，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比他认识的所有莺莺燕燕都要耀眼——她不图钱，不图权，只凭着一腔正气和法律知识，就敢跟他硬碰硬。他张了张嘴，想说“我可以补偿你们”，又想说“我能不能跟林薇薇谈谈”，但看着苏晓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着顾衍辰落寞离开的背影，林薇薇小声问苏晓：“晓晓，他会不会还来找我们麻烦啊？”
苏晓笑着摇摇头，拉着她往公交站走：“放心，他刚吃了法律的亏，不敢再乱来了。以后啊，咱们靠自己，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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