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光阴转瞬即逝，江南的春绿秋黄换了五遭，陆府庭院里的那株玉兰已长得愈发繁茂，春日开花时，满树皎洁，香飘半条街。
李莫愁立于廊下，望着池中悠游的锦鲤，紫衣曳地，身姿依旧窈窕如少女。她已过而立之年，容貌却丝毫未改，肌肤莹润如初，仿佛时光格外厚待于她。
只是眉眼间沉淀了更多从容，那股风情魅惑如陈年佳酿，愈发醇厚动人，一个眼神流转，便足以让人心神摇曳。
“师傅，今日的‘玉女素心剑法’，我与师姑拆了三百招，竟未落下风。”杨过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他已长成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姿修长挺拔，眉目俊朗非凡，一笑时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风流雅致。
走在江南街头，常引得闺阁少女偷偷掷花，不知要惹多少芳心暗许。
李莫愁回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剑法已得神韵，只是内力还需再沉潜些。”她伸手，指尖在他腕间脉门轻轻一点，触感温热，“气息浮躁，昨夜又偷懒了？”
杨过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哪敢啊师傅，就是夜里看您书房那本《奇闻秘史》看晚了些，没睡够，今早还与师姑拆招呢。”一旁的小龙女闻言，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笑意，如冰雪初融。
这五年她武功虽未有大进，依旧停留在一流境界，性子却柔和了许多，望着李莫愁的眼神，总带着化不开的依恋，像株离不开暖阳的兰草。“师姐，过儿如今的剑法，怕是再过两年，便能与你拆招了。”
“那也要他肯沉下心才行。”李莫愁瞥了杨过一眼，转而握住小龙女的手，她的指尖依旧微凉，带着惯有的清润，“龙儿，今日天气好，等过儿练完功，我们去湖上泛舟如何？听闻西湖的荷花正开得盛。”
小龙女立刻点头，眼中亮了亮，像落了星光：“好。”
正说着，陆展元从外面进来，他身着锦袍，却掩不住眼角的细纹，鬓角也添了些华发。见了李莫愁，脸上堆起笑意：“莫愁，方才收到消息，城西来了批新茶，是雨前龙井，我让人买了些，要不要尝尝？”
李莫愁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在他脸上扫过，语气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嫌弃：“陆庄主这几年武功没见长，这眼角的细纹倒是添了不少，该多练练内功养养气血了，总守着这陆家庄，怕是要把一身功夫都搁生锈了。”
陆展元脸上的笑僵了僵，讪讪道：“年岁到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他知道李莫愁这几年越发不待见自己，那些年少时的缠绵温存早已是从前的事，如今她连正眼瞧自己的次数都少了，只当他是个寻常故人。
杨过在一旁听着，强忍着笑意，见陆展元神色尴尬，忙打岔道：“陆前辈，我昨日新得了柄好剑，是玄铁所铸，分量十足，您要不要瞧瞧？”
陆展元这才找了个台阶下，连忙点头：“好啊，看看过儿的新剑。”跟着杨过去了偏院。
李莫愁看着两人背影，轻嗤一声。转头见小龙女望着自己，便笑道：“怎么？觉得我说话太直了？”
小龙女摇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指尖轻柔：“师姐说的是实话。只是……”她顿了顿，轻声道，“他待你终究是真心的，这五年，府里上下哪样不是依着你的心意来？”
“真心值几文钱？”李莫愁挑眉，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带着几分暖意，“我身边有龙儿，有过儿，便够了。旁人的真心，我不稀罕。”
午后，何沅君带着程英来给李莫愁送新绣的帕子。何沅君已过三十，因着内力滋养，看着倒像二十五六的模样，一身素衣更显温婉，只是眉宇间总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怅然，像蒙着层薄雾。
程英站在她身后，已是十六岁的少女，眉眼娴静，肌肤白皙，梳着温婉的发髻，望着李莫愁的眼神，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与倾慕，像藏着颗不敢示人的心。
“莫愁姐姐，这是英儿新绣的并蒂莲，你瞧瞧喜欢吗？”何沅君将帕子递过来，语气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李莫愁接过，帕子是上好的杭绸，上面的绣线细密，莲花栩栩如生，连荷叶上的露珠都绣得晶莹欲滴。她看向程英，笑道：“英儿的手艺越发好了，这并蒂莲绣得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绽放在眼前。”
程英脸颊微红，低下头轻声道：“莫愁阿姨喜欢就好。”这五年在陆府，她日日见着李莫愁，看她指点杨过练功，看她与小龙女相依相偎，那份最初的仰慕早已酿成了深切的爱慕，只是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
“英儿的武功近来也有长进，昨日我见她练剑，招式已稳了许多。”李莫愁夸赞道，“只是内力还需勤加修炼，有空多去请教你过儿哥哥，他的‘玉女素心剑法’练得颇有火候，你们多拆拆招，对彼此都好。”
程英闻言，偷偷抬眼看向杨过练剑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兵刃交击的脆响，她轻轻“嗯”了一声，耳根微红。
何沅君看着李莫愁对程英温和的模样，心中泛起酸涩，却还是强笑道：“英儿这些年能得莫愁姐姐指点，是她的福气。”这些年她对李莫愁的心意从未变过，可对方始终视若无睹，她只能将这份情愫深埋心底，以姐妹之礼相待。
傍晚，杨过练完功回来，额上带着薄汗，见李莫愁正与小龙女在月下对弈，便凑过去看。程英也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过来，轻轻放在石桌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师傅，您这步棋走得妙啊！”杨过指着棋盘笑道，“断了师姑的后路，师姑这是又要输了。”
小龙女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恼，只是往李莫愁身边靠了靠，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师姐耍赖，方才明明说好让我三子的，这会儿倒不认账了。”
李莫愁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细腻温软：“是是是，我的错，该罚。”她说着，拿起一颗晶莹的蜜饯递到她嘴边，“给，赔罪。”
小龙女张口接住，眉眼弯弯，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程英看着这一幕，手指微微收紧，握着茶盏的指尖泛白，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何沅君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廊下望着月下的几人，月光洒在她身上，身影单薄，神色落寞。
杨过忽然道：“师傅，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不如我们去钱塘江看潮？听人说中秋的潮汛最壮观，浪头能有丈高。”
李莫愁点头：“好啊，正好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惊涛骇浪，也让过儿你练练胆子，别总像个毛头小子。”她看向小龙女，眼中带着笑意，“龙儿也去，当初说有机会就带你去看潮，总不能食言。”
小龙女眼中满是期待，用力点头：“好。”
程英小声问：“莫愁阿姨，我……我也能去吗？我还从没见过钱塘江大潮。”
“自然。”李莫愁笑道，“人多热闹些，正好让你也开开眼界。”
何沅君闻言，也鼓起勇气问道：“莫愁姐姐，我也想同去，也好照料你们的饮食起居。”
李莫愁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随意。”
夜渐深，众人散去。杨过走在最后，见李莫愁站在廊下望着月亮，月华洒在她身上，紫衣泛着柔和的光泽，美得像幅画。他便走上前：“师傅，在想什么？”
“在想这五年过得真快。”李莫愁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刚见你时，还是个面黄肌瘦、带着点倔强的小子，如今已长成这般挺拔的模样了。”
杨过心中一动，鼓起勇气道：“师傅，不管过多少年，我都想一直陪着您，像现在这样。”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真挚，目光热烈，毫不掩饰。
李莫愁转头看他，月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少年眼中的情意真挚而热烈，像团燃烧的火焰。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练功，别想些有的没的。等你什么时候能在我手下走过百招，再说这些也不迟。”
杨过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师傅心中自有决断，可他愿意等，等自己足够强大，能真正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天。
而李莫愁回到房中，小龙女已铺好了床，帐幔上绣着的百合花在烛光下泛着柔光。两人躺下，小龙女靠在她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衣襟。
“师姐，过儿如今长大了，看你的眼神里的爱意越发深了，你真不把他收入房中吗？”小龙女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再等等吧，他还太小。”李莫愁挑眉，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着戏谑，“那你呢？难不成还吃一个半大孩子的醋？”
小龙女抬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声音带着几分引诱的喑哑：“我只看师姐……师姐眼里有我就够了。”
李莫愁笑了笑，她俯下身，将女孩圈禁在自己的气息之内。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她们交叠的肢体上，肌肤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清冷的瓷白，而那相互依偎的姿态，竟像月下悄然盛放的并蒂莲，美得脆弱，又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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