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风尘仆仆的身影静立于石阶前,为首的是身着浅紫流云衣裙的少女。
“有劳通传,酒泉陈氏,陈静容前来听学,此乃拜帖。”
守门蓝氏弟子接过,仔细验看后,侧身让开通道,执礼道,“拜帖无误,陈姑娘请。”
入门后,但见青瓦白墙,飞檐翘角皆掩映于苍松翠柏之间。
一名身着素白校服、气质清冷的女修早已静候于此,见她们到来,便上前引路。
行至一处独立小院,女修驻足。
“陈姑娘,此处便是您在听学期间的居所。云深不知处有家规三千,具体已录于厢房内的玉简之上,还请平日务必留意。”
她略作停顿,目光温和地落在陈静容身上,续道,“山中清寒潮湿,考虑到姑娘来自西北干爽之地,已为您房中多备下一床蚕丝衾被与一些特质的枇杷膏,若有其他需求,随时告知即可。”
陈静容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微微屈膝行礼,幅度标准,一丝不苟。
“多谢师姐。蓝氏雅正之名,果不虚传。静容既来听学,自当恪守蓝氏家规,潜心向学。此番安排,有劳费心。”
“陈姑娘客气,分内之事。”女修从容还礼,随后离去。
等女修走后,陈静容坐在凳子上,百般无聊的把玩着茶盏。
院内虽雅致清幽,但对陈静容来说,难免有点沉闷。
她的贴身侍女都是自小跟着她的,最懂她的心思。见状,拂风轻手轻脚地上前,为她换了一杯新茶,低语道,“小姐,可是闷着慌儿了?奴婢听说这云深不知处后山景致极好,泉水清冽,仙气袅袅的,跟酒泉的大漠孤烟全然不同。时辰尚早,不如出去……透透气?”
陈静容闻言,眼眸微动。她自然心动,但目光扫过屋内那卷抄录着蓝氏家规的玉简,不免有些迟疑。
她还未曾看过蓝氏这三千家规,要是第一天就犯了蓝氏家规,她肯定会被表哥嘲笑的,不如……明天?
察觉到陈静容的迟疑,拂风接着提议道,“不如到小院外走走?”
陈静容眸光微亮,颔首应允,“只在附近走走,应当无妨。”
主仆二人步出小院,行至一处竹影掩映的岔路,忽闻得一阵笑声自不远处传来。
陈静容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女子正悠闲地坐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方青石上。
那女子瞧着不过二十许年纪,眉眼弯弯,神采飞扬,穿着一身不甚讲究的寻常布衣,却通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气度。
她手中正拿着一只小巧的酒壶,对着渐沉的暮色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那女子也瞧见了她们,非但无丝毫避忌,反而笑着招手,“小姑娘,打哪儿来?”
陈静容上前几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答道:“酒泉陈氏,陈静容,前来听学。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藏色就好。”她笑吟吟地跳下青石,步履轻快地走进,好奇地打量着陈静容。
“酒泉?那可是个好地方!我曾游历过西北,最爱那的烈酒,够劲!不像这姑苏的天子笑,虽清甜甘醇,但喝的不够痛快!”
她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陈静容身后的拂风闻言,紧张地偷眼去瞧自家小姐。
陈静容神色不变,轻声应道,“原来藏色散人去过酒泉,只是……云深不知处,似乎……禁酒?”
“哎呦。”藏色散人一拍额头,做恍然大悟状,随即却又满不在乎地笑道,“是了是了,蓝家这规矩是多得很。不过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说着,凑近些,压低声音对陈静容道,“初来乍到肯定憋闷坏了吧?要不要也来一口尝尝?反正明日才是正式的听学,放心,这边靠近女客院落,那些蓝氏子弟不会轻易过来。”
闻言,陈静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清浅却明媚的笑容,看得藏色散人微微一怔。
“不瞒散人,”陈静容声音依旧轻柔,“我从酒泉带来不少陈年佳酿,散人若是不嫌弃,可要一起喝一杯?”
藏色散人眼睛一亮,“若是能喝到酒泉的酒,那是再好不过。”
陈静容含笑点头,侧首看了眼拂风。拂风会意,立即屈膝一礼,转身快步回小院取酒。
见拂风离去,陈静容上前一步,温温柔柔地挽上藏色散人的手臂,动作自然亲昵,声音轻软,“那,便请藏色姐姐带路,去你房里暂候片刻,等拂风送酒来,可好?”
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藏色散人有些意外,随即便是受用的飘飘然。
她反手拉住陈静容,笑得见牙不见眼,“静容妹妹这就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