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能打的。”陈玉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沙哑。
路之南没抬头,继续搅着碗里的汤,“凑合。”
“为什么要帮我?”
他嗤笑一声,“看着顺眼。”
陈玉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低头喝了一口汤,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有点咸。”
路之南夹起一筷子馄饨,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咸点才够味。″
摊位旁的油锅滋啦作响,老板娘擦着手走过来,递上两瓶冰镇汽水。
“多加了醋,你们尝尝。”
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路之南拧开瓶盖,气泡咕嘟冒出来,溅在手背上。
他甩了甩手,汽水瓶子递过去,“接着。”
陈玉接过瓶子,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凉了一下。
油锅那边又炸起一串响声,老板娘哼着小曲翻炒辣油。
路之南用筷子戳了戳剩下的馄饨皮,“你还真能吃。”
“你管得着?”陈玉夹起馄饨皮咬了一口,辣得眯起眼。
路之南伸手把自己的汽水拿回来,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动了动。
陈玉忽然“嘶”了一声,伸手去够路之南的汽水,“给我一口。”
他皱眉,“你不是有?”。
“太辣了。”
路之南叹了口气,把瓶子递过去。
他凑近瓶口,低头喝了一口,嘴角沾了点汽水泡泡。
路之南看着陈玉咽下去,喉头轻轻滚动,“你这吃法,跟猫似的。”
两人沉默地吃完剩下的馄饨。
陈玉放下筷子,盯着空碗发呆。路之南掏出打火机点上烟,烟头在暗处明明灭灭。
“刚才那伙人....”他吐出一口烟圈。
陈玉垂着眼睛,手指摩挲着碗沿,“我欠钱。”
“你欠了多少?”路之南皱了皱眉。
“很多。”他的声音很轻。
路之南嗤了一声,把烟头摁灭在碗边。
陈玉轻咳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与暖意:“谢谢你的馄饨。”
他把打火机转了个圈,在指尖灵活地翻飞,“这面馆老板欠我钱,我拿你当挡箭牌蹭顿饭。”
陈玉愣了一下“那你现在用完了?”
“用完了。”他轻哼了一声,尾音在空气中消散。
陈玉把椅子推开,塑料腿在地上刮出刺啦一声转过身走了。
路之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瞥了眼陈玉消失的方向,嘴角扯了扯。
"这小身板,脾气还挺大。"他嘀咕了一句。
.......
陈玉走进一栋年久失修的小楼。斑驳的墙皮脱落殆尽,露出灰暗的砖石,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气息。
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钥匙被红绳牢牢拴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刚打开门,一个酒瓶子砸在地上,碎片溅到他脚边。
屋里传来咳嗽声,一个佝偻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握着半截酒瓶,眼睛发红。
“陈玉”他沙哑开口,手腕上的旧疤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你回来了。”
陈玉往后退了半步,钥匙还插在锁孔里,指节发白。墙角的蛛网被风吹得晃动,灰尘簌簌落在他肩头。
“爸。你又喝酒了?"
陈勇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玻璃碴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关你什么事?老子爱喝。"他嘶吼着,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酒气和愤怒。
陈玉没有动,墙角的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接着是一段模糊的新闻播报。
陈勇猛地踹翻了门口的旧木箱,碎裂的木板撞在墙上,惊起更多的灰尘。
他盯着陈玉:“我欠债的那帮人,没揍你?"。
陈玉冷笑一声:“揍了我能怎样?"。眼神依旧平静,“他们打我,还不是因为你欠债没钱还。”
陈勇猛然上前,一把攥住陈玉的衣领,陈玉被迫直视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鼻腔里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与汗味,熏得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张嘴扯了句:“我说错了吗?”。
尾音轻飘,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陈勇的手微微发抖,酒气熏天“少他妈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
低声咒骂了一句,脚步踉跄。
陈玉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