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
苏暮雨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在死寂的太和殿前。浊清公公的尸体就倒在他脚下,鲜血染红了丹陛,那曾经权倾朝野的大监,此刻如同一条僵死的虫豸。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聚焦在丹陛上那个执伞而立的墨青色身影上。禁军、侍卫、百官、使臣……无人敢上前。他方才展现出的雷霆手段和那种无视一切的杀意,震慑住了全场。
二皇子萧崇的脸色,已从最初的骇然转为一片死灰。浊清的死,不仅断了他一臂,更意味着他们的阴谋彻底败露。他看着苏暮雨那双毫无感情、只映着自己狼狈模样的深灰色眼眸,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护……护驾!此人乃是暗河逆贼!快将其格杀!”萧崇声音发颤,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指挥着身边那些尚且忠于他的武将和死士。
然而,回应他的,是太子萧瑟更加冰冷的声音:“二皇弟,事到如今,还要执迷不悟吗?”
萧瑟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武将:“尔等还要跟着他,行此大逆不道、弑君杀父之事吗?!”
此言一出,那些武将顿时犹豫起来。皇帝虽受惊吓,但显然无恙,太子更是掌控了局面,浊清已死,大势已去。
就在这时,无心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土色的人,正是那名身怀“墨香”的年轻太监。无心将他往地上一丢,笑眯眯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陛下,此人乃是浊清心腹,知晓全部阴谋,可为证。”
那太监早已吓破了胆,不用逼问,便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二皇子与浊清如何勾结“烬”部,如何策划宫变,如何嫁祸太子,甚至十年前风影宗血案的真相,一一供述出来!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
铁证如山!
百官哗然,看向萧崇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鄙夷。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他指着萧崇,手指颤抖:“逆子!逆子啊!!”
萧崇彻底崩溃了,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
苏暮雨没有再看萧崇,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百官队列后方,那几个试图趁乱溜走的“烬”部骨干身上,其中,就包括那名在落雁关和演武场都有过交手的刀疤脸。
他的身影再次动了。
如同索命的无常,他执伞而下,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无人敢拦。
“拦住他!快拦住他!”刀疤脸惊恐地大叫,与另外几名“烬”部高手拼命向外冲杀。
但此刻,禁军和太子的人马已然反应过来,迅速合围。雷无桀更是大吼一声,火红色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出,一拳轰向其中一人:“想跑?问过小爷我没有!”
混战再起,但这一次,是单方面的清剿。
苏暮雨的目标明确,只有司徒岳和他的核心党羽。伞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出,都必有一名“烬”部高手毙命。他没有丝毫留情,因为这些人的手上,都沾满了暗河忠诚者的血,间接或直接地导致了苏昌河的死亡。
刀疤脸见同伴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心胆俱裂,转身欲逃,却被苏暮雨鬼魅般的身影拦住。
“我说过,”苏暮雨看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你的命,我预定了。”
伞尖递出,如同情人的低语,轻柔却致命地没入了刀疤脸的咽喉。
刀疤脸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最终软软倒地。
苏暮雨看也未看,继续向前,寻找着最后一个目标——司徒岳。
然而,就在他即将锁定那个躲在人群最后方、试图乔装逃跑的矮壮身影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够了!”
皇帝在太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狼藉的广场,脸上充满了疲惫与震怒:“将此逆子萧崇,及其一干党羽,给朕拿下!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不漏,给朕彻查清楚!”
皇帝的旨意,意味着官方力量的正式介入。剩余的“烬”部残党和二皇子党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无反抗之力,纷纷被缴械擒拿。
司徒岳也被两名禁军高手死死按住,他怨毒地盯着苏暮雨,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暮雨停下了脚步。皇帝开口,他不能再当众杀人。但他看着被押走的司徒岳,深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放过他的意思。
公开的审判结束了。
但私人的恩怨,尚未了结。
苏暮雨执伞,立于尸山血海之中,墨青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他染血的面容和冰冷的目光,也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巨变的宫闱。
万寿圣典,以一种无人预料的方式落幕。
旧的时代随着浊清的倒下和萧崇的被捕而终结,而新的秩序,以及未尽的复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