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念棠就起床了。
她先将太阳能充电宝放在窗台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然后开始处理那些山楂。
李秀兰看见她在灶房忙活，担忧地走过来：“棠棠，你这身子刚好，折腾这些做什么？你奶奶说了不准用糖的。”
“妈，你放心，我有办法。”苏念棠冲母亲甜甜一笑，“您帮我烧锅热水就行。”
她记得前世看过的古法山楂糕制作方法——利用山楂本身富含的果胶，只要比例和火候掌握得好，不用加糖也能凝固。
将山楂洗净去核，加水煮烂，然后用纱布过滤出细腻的果泥。这个过程很费功夫，苏念棠做得格外认真。
果泥重新入锅，小火慢熬。她不停地搅拌，防止粘锅。随着水分慢慢蒸发，锅里的果泥变得越来越浓稠。
“棠棠，这样真的能成吗？”李秀兰看着锅里红艳艳的果泥，还是不太相信。
“再等等。”苏念棠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臂已经酸得不行，但她还是坚持搅拌。
终于，果泥变得极其粘稠，用勺子舀起时能挂旗而不滴落。
“成了！”苏念棠眼睛一亮，赶紧将熬好的果泥倒入抹了凉水的浅口陶盆里，抹平表面。
接下来就是等待它自然冷却凝固了。
趁着这个时间，苏念棠取出医疗箱，找出两片维生素片，悄悄化在水里让李秀兰喝下。母亲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蜡黄，得慢慢调理。
“这是什么药？”李秀兰疑惑地问。
“是补身体的，我同学从城里带来的。”苏念棠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李秀兰将信将疑地喝了，只觉得这水有股淡淡的甜味。
晌午时分，陶盆里的山楂糕终于凝固好了。
苏念棠小心地将其倒扣出来，一块方正正、红润晶莹的山楂糕呈现在眼前。她用小刀切下一小块，递给李秀兰：“妈，你尝尝。”
李秀兰迟疑地接过，放入口中，眼睛顿时亮了：“酸酸甜甜的，还真好吃！而且一点都不涩口！”
苏念棠自己也尝了一块。虽然没有加糖，但经过熬煮，山楂本身的酸味变得柔和，果胶的甜味也释放出来，口感细腻，酸甜适口。
她切下一大半，用油纸包好，端着去找奶奶赵金桂。
“奶奶，山楂糕做好了，您尝尝。”苏念棠乖巧地递过去。
赵金桂正在纳鞋底，瞥了一眼，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看那山楂糕色泽诱人，还是接过来尝了一口。
这一尝，她的表情就变了。酸酸甜甜的开胃，口感细腻顺滑，比供销社里卖的点心还好吃。
“还真让你做成了？”赵金桂难得露出笑容，“没放糖？”
“没放，就是费点功夫。”苏念棠笑着说，“奶奶要是喜欢，我以后常给您做。”
赵金桂点点头，对这个小孙女有些刮目相看。
下午上工前，苏念棠悄悄将剩下的小半块山楂糕塞给弟弟苏念安。
十二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却只能吃个半饱。苏念安接过山楂糕，眼睛都直了，三两口就吃完，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姐，真好吃！”
看着弟弟瘦削的小脸，苏念棠心里发酸，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改善家里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棠每天都上山采摘山楂、野梨和野葡萄。
她用同样的方法做出了山楂糕，还用野梨和野葡萄尝试做了果脯。虽然因为没有足够的糖，果脯的口感差了些，但在这个零嘴稀缺的年代，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
她将一部分成果交给赵金桂，果然让奶奶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剩下的，她悄悄藏起来，准备找机会换成钱。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是公社的赶集日，附近的村民都会去公社所在地的集市交换物品。
苏念棠跟赵金桂说想去集市看看，赵金桂心情好，居然破天荒地给了她五分钱。
揣着那五分钱和偷偷包好的山楂糕、果脯，苏念棠来到了集市。
集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有卖鸡蛋的，卖青菜的，卖编织品的，但卖零嘴的很少。
苏念棠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红艳艳的山楂糕和黄澄澄的果脯。
很快，就有人被吸引过来。
“小姑娘，这是什么？”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问道。
“婶子，这是山楂糕，自己做的，酸甜开胃，孩子肯定喜欢。”苏念棠笑着介绍，切了一小块给她尝。
那孩子吃了立刻嚷着还要，妇女问：“怎么卖？”
苏念棠心里快速盘算着。一个鸡蛋三分钱，这一块山楂糕的成本主要是功夫。
“五分钱一块。”她试探着说。
妇女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巴巴的孩子，还是掏钱了：“来一块吧。”
开张后，陆续又有人来买。大多是给孩子买的，也有年轻人买来解馋。
带来的山楂糕和果脯很快卖完了，苏念棠数了数，竟然有六毛三分钱！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不多，却意义非凡。
揣着这笔"巨款"，苏念棠在集市上转了转，用三分钱买了两个鸡蛋，准备给家人补补身体。
正要离开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北辰。
他面前摆着几只野兔和山鸡，显然是来卖猎物的。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不吆喝，也不与人交谈，但猎物很快就被买走了。
苏念棠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毕竟那只野鸡的人情还没还。
就在这时，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到了陆北辰的摊位前。
"哟，这不是陆北辰吗？听说你前几天打了头野猪，怎么，藏起来自己吃了？"其中一个高个子青年阴阳怪气地说。
陆北辰眼皮都没抬，继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站住！"另一个矮胖青年拦住他，"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
这明显是要敲诈了。
周围的人都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陆北辰成分不好，性格又独，没人愿意为他惹麻烦。
苏念棠心里一紧。她看得出来，陆北辰虽然能打，但对方有两个人，而且在这种场合动手，吃亏的肯定是他。
她咬咬牙，突然大声喊道："公安来了！"
那两个混混一愣，下意识地回头张望。趁这个机会，苏念棠快步上前，拉起陆北辰的胳膊："快走！"
陆北辰显然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怔了一下，但还是跟着她快步离开了集市。
直到拐进一条小巷，两人才停下。
苏念棠松开手，喘着气："陆大哥，你没事吧？"
陆北辰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为什么帮我？"
"你上次也帮了我啊。"苏念棠笑着说，"那只野鸡，谢谢你了。"
"什么野鸡？"陆北辰皱眉。
"就是我在山上捡到的那只，难道不是你打的？"
陆北辰摇摇头："不是我。"
苏念棠愣住了。那会是谁？
"不过，"陆北辰看着她，"刚才谢谢你。那些人是公社有名的二流子，专挑软柿子捏。"
"你可不是软柿子。"苏念棠脱口而出。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强大的力量，只是被这个时代压抑着。
陆北辰似乎笑了一下，很浅，几乎看不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苏念棠："给你的。"
"这是什么？"苏念棠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几颗水果糖！
在这个年代，水果糖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只有过年才舍得买点。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苏念棠连忙推辞。
"拿着吧，我不吃甜食。"陆北辰语气不容拒绝，"就当是谢礼。"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苏念棠看着手中的水果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外表冷硬，内心却比她想象的要细腻。
她剥开一颗糖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也许，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她不仅能收获亲情，还能收获友情...或者，更多。
揣着卖山楂糕赚的钱和陆北辰给的水果糖，苏念棠心情复杂地往家走。
刚进村，就看见弟弟苏念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姐，不好了！大伯母在咱家闹呢，说你偷了家里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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