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发现封凛近来有些反常。
并非是指她愈发黏人或偶尔流露的、与她冷硬外表不符的撒娇。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潜藏在日常之下的焦躁与……不安。
这种不安，在封凛结束为期三天的封闭会议归来后，达到了顶峰。
是夜，缠绵方歇。空气中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时野慵懒地蜷在封凛怀中，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她汗湿的发梢。封凛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力道有些重，仿佛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
“姐姐。”封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情欲褪去后的沙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
“嗯？”时野懒懒应着，并未睁眼。
身旁的人沉默了片刻，时野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内心脏有力的、略显急促的跳动。
“我们……”封凛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是一丝……卑微？“我们这样，算是什么？”
时野倏然睁开眼。
适应了黑暗的猫瞳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人。封凛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下颌线绷得极紧，那是一种将脆弱隐藏在坚硬外壳下的姿态。
时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她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封凛在不安什么。她们的关系，起始于封凛那句“以下犯上”的告白，始于她半推半就的纵容。没有更正式的确认，没有对外的宣告，甚至在某些人眼中，她时野依旧是那个可供争夺联姻的、价值连城的Omega家主。
而封凛，即便已是帝国最年轻的指挥官，在她身后庞大的时家和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面前，那份源于自身实力的骄傲，似乎总会在触及“拥有时野”这个命题时，变得摇摇欲坠。
她在向她索要一个名分。一个能让她安心，让她确信自己不会被随时“玩玩而已”或因“身份悬殊”而抛弃的凭证。
时野没有立刻回答。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封凛紧蹙的眉心，试图将那褶皱抚平。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怜惜的温柔。
封凛因她的触碰微微一颤，终于转过头来看她。黑暗中，她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浓烈到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情感，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时野叹了口气。这傻子。
她撑起身子，在封凛带着困惑和期待的目光中，俯身，温热的唇瓣印上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她紧抿的唇上。这个吻不带情欲，只有安抚和郑重。
“封凛，”她抵着她的唇，声音清晰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你是我时野亲自捡回来，亲手养大的人。”
她微微退开些许，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我教你格斗，送你上学，为你铺路，看着你从一只浑身是刺的小狗，成长为如今能与我并肩的帝国指挥官。”
她的指尖顺着封凛的脸颊轮廓滑下，带着珍视的意味。
“我把时家最隐秘的‘影卫’交到你手上，让你介入家族最核心的事务。我为你清除流言，为你扫平障碍，甚至默许你在我身上留下‘标记’……”她的手指轻轻勾了勾自己锁骨间的猫爪项链，“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封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与希冀。
时野看着她，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封凛，你听好了。你不是我的附庸，不是我的玩物，更不是什么借机上位的床伴。”
“你是我时野选择的，唯一的，伴侣。”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只能是你。”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我的，指挥官大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封凛猛地伸手，将她重新紧紧拥入怀中。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颤抖和巨大的、无处宣泄的激动。
“满意……”她把脸深深埋进时野的颈窝，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姐姐……时野……我爱你……”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要将这些年深埋心底的爱恋与不安，尽数倾吐。
时野任由她抱着，感受着颈间传来的、微凉的湿意，心中一片酸软。她轻轻拍着封凛的后背，像安抚一个终于得到承诺的孩子。
“傻狗。”她低声嗔道，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不知过了多久，封凛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她抬起头，眼眶还有些泛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深邃与坚定，甚至比以往更加灼热。她看着时野，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姐姐，”她执起时野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里心跳如擂鼓，“我会用我的一生，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时野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认真与虔诚，微微一笑，主动吻上她的唇。
“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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