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光晕透过楼道窗户，在公寓门板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带，像一道冰冷的预告。林薇站在卧室门后，指尖攥着手机，金属外壳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掌心——手机里存着三天来她咬着牙收集的所有东西：凌晨两点陈昊塞给陌生女人现金的偷拍视频、近半年他给十几个陌生账号转“零花钱”的银行截图、还有昨晚他故意在客厅跟新欢调笑时，说“林薇就是个没人要的窝囊废”的录音。
门外的嬉笑声突然断了，接着是陈昊不耐烦的咒骂：“催什么催？外卖放门口就行！”随后是钥匙拧开门锁的声响，再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林薇能想象出陈昊看见穿警服的人时，脸上那副从嚣张到错愕的表情，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陈昊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镇定，却藏不住发颤的尾音，“我家没什么事啊，就是朋友来做客……”
“我们接到举报，有人涉嫌嫖娼，请配合调查。”民警的声音严肃而平静，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林薇听见拖鞋慌乱摩擦地板的声音，还有那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小声询问：“陈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是现在。林薇深吸一口气，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景象比她预想的更狼狈：陈昊只套了件皱巴巴的T恤，裤腰还没系好，头发乱得像鸡窝；那个穿吊带裙的女人蜷缩在沙发角落，双手紧紧抓着裙摆，脸涨得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两个民警站在客厅中央，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落在陈昊身上时，带着明显的审视。
陈昊看见林薇的瞬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恼怒取代，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林薇吼道：“警察同志！是她！是她故意陷害我！我们是情侣，她就是因爱生恨，想报复我！”
那女人也像是反应过来，跟着点头：“对！我们是男女朋友，就是吵架了，她故意报假警！”
林薇没急着说话，只是走到民警面前，将手机屏幕点亮递过去。最先播放的是现金交易的视频：画面里光线昏暗，却能清晰看见陈昊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百元钞，塞进女人手里，还拍了拍对方的腰，说“下次还找你”。视频刚放了十几秒，陈昊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声音也弱了下去：“这……这是误会，我就是帮她忙……”
“误会？”林薇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那这十几笔转账呢？每个月固定给不同的人转‘零花钱’，也是帮忙？”她滑动手机屏幕，调出银行转账记录，每一条都标注着转账时间和收款人昵称——“小桃”“莉莉”“婉儿”，没有一个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名字。
陈昊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民警，也不敢看林薇。那个女人也愣住了，抓着裙摆的手松了松，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昊：“你……你还有别的女人？”
民警接过手机，仔细翻看里面的证据，另一个民警则拿出笔录本，对陈昊说：“请你如实交代，你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这些转账和现金交易，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陈昊张着嘴，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滴在T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之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和狼狈，像一只被戳破了气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林薇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丝毫痛快，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她想起三天前，陈昊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能奈我何”，想起他说“警察管不着我的事”，想起他故意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亲热，挑衅地问“你生气又怎么样”——那些画面像碎片一样闪过，最后都变成了此刻陈昊脸上的难堪。
“我跟她……是通过网上认识的，”陈昊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她……她要跟我要钱，我就给了……”
“多少钱？多久了？”民警追问。
“第一次是半个月前，给了两千……这次还没给，刚准备给……”陈昊的头垂得越来越低，几乎要碰到胸口，“那些转账……也是之前跟别的女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林薇才注意到，公寓的门没关严，邻居们都扒在门口探头探脑，有人拿着手机偷偷拍照，有人小声议论：“没想到陈昊是这种人啊……”“怪不得之前总看见不同的女人来他家……”“林薇也太可怜了，居然跟这种人谈恋爱……”
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陈昊身上，他猛地抬起头，想呵斥，却对上民警严肃的目光，又飞快地低下头。他的耳朵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个女人也听到了邻居的议论，哭声更大了，却不敢再替陈昊辩解半句。
民警做完笔录，让陈昊和那个女人穿上衣服，准备带回派出所进一步调查。陈昊慢吞吞地套着裤子，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当他走到门口，经过林薇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林薇，你能不能跟警察说一声，这是个误会……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薇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依旧闪烁的警灯，淡淡地说：“你没错，是我错了——错在当初没早点看清你是什么人。”
陈昊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却被民警打断：“走吧，别耽误时间。”
他被民警带着走出公寓，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到胸口。邻居们的目光像无数道刺，扎在他背上，那些议论声也越来越清晰：“这种人就该抓起来……”“真是丢死人了……”“以后可得离他远点……”陈昊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逃着钻进了警车。
警笛声响起来，渐渐远去，楼道里的议论声也慢慢平息。林薇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电梯门，轻轻舒了一口气。手机还在民警那里，等调查结束会还给她，但她知道，那些证据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不仅让陈昊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让她彻底摆脱了这个带给她无数痛苦的人。
她转身走进公寓，关上房门，将所有的难堪和混乱都关在了门外。客厅里还留着那个女人落下的高跟鞋，沙发上还有陈昊没喝完的啤酒罐，这些都像是陈昊存在过的痕迹。林薇走到沙发边，拿起那只高跟鞋，扔进垃圾桶——从今天起，这个公寓，终于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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