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翻倒巷的腐臭空气凝固在午后的沉闷里。尔穆格斯刚踏出波克书店，臂下夹着用远超市价购得的魔法植物图鉴。巷底垃圾堆旁的动静攫住了她的目光。

不是流浪汉。是个年轻女巫，蜷缩在腐烂的菜叶和碎瓶中间。她破烂的袍袖下露出布满紫色斑纹的手臂，怀里紧抱的破布包裹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最令人不安的是她周围的空间——光线在那里扭曲变形，像透过波动的水面看她。

“他们…在追它…”女巫突然抬头，瞳孔涣散，“钥匙…必须是钥匙…”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仿佛有其他人借她的喉咙说话。

尔穆格斯敏锐地后退半步，魔杖已滑入手中。但太迟了。

女巫怀中的包裹突然剧烈抖动，一道裂缝从中绽开。暗红液体喷涌而出的瞬间，空间像被撕开的布料般破裂。尔穆格斯看见裂缝那端掠过非欧几里得几何构成的走廊，听见无数个声音在用不同语言重复“钥匙”。

“接住！”女巫尖叫着将包裹抛来，身体开始透明化，“告诉萨拉丁，圆环已经—”

话音戛然而止。她的轮廓像浸水的墨水般晕开，消失在空气中。只有那个仍在渗血的包裹落在尔穆格斯脚边，散发着铁锈与檀木混合的怪味。

翻倒巷突然活了过来。三个披着暗蓝色斗篷的身影从不同方向现身，魔杖尖端闪烁着不祥的紫光。他们完全无视尔穆格斯，直扑向那个包裹。

“以魔法部的名义—”尔穆格斯刚开口，为首的斗篷人抬手射出一道咒语。不是昏迷咒，而是某种分解物质的灰光，擦过她的肩头将身后的砖墙蚀出大洞。

第二个斗篷人用魔杖在空中划出燃烧的卢恩符文，巷道两侧的墙壁开始向中间挤压。第三个则低声吟唱，尔穆格斯感到自己的短期记忆正在被强行抽取—她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真理之石在危机中自动激活，清冷的光芒驱散了记忆干扰。她终于看清斗篷下那些面孔：没有鼻子嘴巴的光滑皮肤，眼眶里盛满流动的星辉。

不是人类。不是已知的任何魔法种族。

尔穆格斯当机立断，用变形咒将路边积水变成浓雾，同时给包裹施了漂浮咒。在浓雾掩护下，她抓住包裹冲向巷口，听见身后传来非人的怒吼。

当她喘着气停在破釜酒吧后门，才发现包裹正在她手中溶解。破布褪去，露出其中之物—不是武器，不是法器，而是一个正在搏动的、由光线构成的婴儿。

它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用数十个重叠的声音说：

“时间之外的避难所正在崩塌。圆环守卫需要新的钥匙保管人。”

尔穆格斯低头看着怀中这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存在，终于明白女巫临消失前那句未说完的警告意味着什么。这不再是调查，而是交接。

远处的巷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追兵正在逼近。她抱紧光婴，转身推开破釜酒吧的木门。今晚，她需要找个地方审问这个来自其他维度的难民，并搞清“圆环”、“钥匙”和那些星眸追兵究竟意味着什么。

吧台后的汤姆擦拭着酒杯：“新客人？”

“临时避难。”尔穆格斯简短回答，光婴在她怀中发出轻柔的脉冲，像第二个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