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第一次见到江叙白,是在高中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
彼时他正蹲在地上,指尖捏着半颗被踩碎的奶糖,糖纸皱巴巴粘在柏油路上,融化的奶白色糖芯混着泥土,像被揉皱的月亮。江叙白背着光站在他面前,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声音比初秋的风还凉:“捡这个干什么?”
林彻没抬头,指尖小心翼翼剥着没脏的糖纸边:“甜的。”
那天之后,江叙白的课桌抽屉里,总会多出半颗糖。有时是草莓味的硬糖,有时是奶味的软糖,一律被整齐地掰成两半,糖纸折成小小的方块,压在他的练习册下面。江叙白从不问是谁放的,也从不吃,只是每次看到,都会把那半颗糖塞进笔袋最底层,像收藏着什么秘密。
他们真正熟起来,是在一个暴雨天。林彻没带伞,抱着书包缩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幕发愣。江叙白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伞沿往他这边倾了倾:“一起走。”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雨声敲打着伞面,林彻盯着江叙白湿透的半边肩膀,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半颗薄荷糖,塞进他手里:“这个,能醒神。”
江叙白捏着那半颗糖,薄荷的清冽混着少年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往心里钻。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彻:“为什么总给我半颗?”
林彻的耳尖红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因为……一颗我吃不完,分你半颗,就不算浪费了。”
江叙白笑了,那是林彻第一次见他笑,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糖芯化开的甜。他把糖放进嘴里,薄荷的凉意漫开来,却奇异地裹着点暖:“那下次,我分你另一半。”
后来的日子,他们成了最默契的搭档。江叙白帮林彻补数学,林彻给江叙白带早餐;江叙白在篮球场上打球,林彻就在场边递水,手里永远捏着半颗糖,等他过来分另一半。他们的秘密藏在笔袋里、课桌下、梧桐树下,藏在每一次分糖时指尖的触碰里,藏在“我吃不完”的借口里。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又站在那棵梧桐树下。江叙白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完整的奶糖,剥开糖纸,小心翼翼地掰成两半,递给林彻一半:“这次,是我分你的。”
林彻接过糖,放进嘴里,奶味很浓,甜得他眼眶发烫。江叙白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林彻,半颗糖不够,我想把剩下的所有甜,都分给你。”
月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指尖上。林彻含着糖,笑着点头,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原来有些心意,从来都不止半颗糖的分量——那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刚好完整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