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继国缘一带来的濒死体验后，无惨的性情变得更加阴晴不定，对卡斯托萨的依赖也达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他几乎不再允许卡斯托萨离开他的视线，哪怕只是去宅邸的另一端取一件东西，他也会焦躁不安，梅红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被遗弃的恐慌和即将爆发的戾气。
“卡斯托萨，你要去哪里？”他丢下手中把玩的、某个试图反抗他的鬼的血肉模糊的残肢，声音紧绷。
“去储藏室更换备用能源。预计耗时三分四十七秒。”卡斯托萨停下脚步，银白色的眼眸回望他。
“太久了！”无惨站起身，快步走到祂身边，一把抓住祂军装的下摆，“不准去！或者……我跟你一起去。”他语气强硬，但抓着衣角的手指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卡斯托萨的视线落在无惨沾着暗红血迹的手指上，又抬起看向他紧绷的脸。“你的情绪波动指数超出正常范围。基于效率考量，独自前往是最优解。”
“我说了，不准！”无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鬼王的威压，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你是我的！我说了算！”
最终，卡斯托萨没有去成储藏室。无惨强行将祂拉回自己身边，要求祂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他。他需要不断地用眼睛确认，用手触摸，用嗅觉感知卡斯托萨的存在，才能勉强压下心底那如同深渊般的、对失去的恐惧。
这种粘稠的依赖，同样体现在他接下来的“创生”计划中。
为了对抗鬼杀队，尤其是为了应对那个如同梦魇般的继国缘一，无惨决定创造更强大的、拥有数字编号的直属部下——“十二鬼月”。然而，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在宅邸深处一间被改造为实验室的密室里，无惨正试图将更多的血液和力量注入一个精心挑选的、对力量充满渴望的人类体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痛苦的嘶吼。被选为实验体的壮硕男子身体正在发生恐怖的畸变，肌肉贲张，骨骼扭曲，但显然无法承受无惨那霸道的力量，皮肤不断开裂，又勉强愈合，周而复始，痛苦万分。
“废物！”无惨烦躁地低吼，梅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暴戾，“连这种程度都承受不住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实验室的角落。卡斯托萨正静立在那里，背脊挺直，如同沉默的守护雕像。红黑哥特军装与周围血腥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祂银白色的眼眸平静地记录着实验过程，没有任何评价。
仅仅是看到卡斯托萨在那里，无惨内心的焦躁便奇异地平复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操控着血液的力量。
然而，实验最终还是失败了。那个男子在极致的痛苦中身体彻底崩溃，炸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无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失败的挫败感和对继国缘一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让他失控。他猛地一挥手臂，实验室里昂贵的器皿和仪器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就在这时，卡斯托萨走了过来，绕过地上的狼藉，停在无惨面前。祂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戴着纯黑手套的指尖，轻轻拂去溅到无惨脸颊上的一滴温热血珠。
那冰冷的、隔着手套的触感，像是一道清流，瞬间浇熄了无惨心中翻腾的毁灭欲望。
无惨怔怔地看着卡斯托萨近在咫尺的、平静无波的脸，然后，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向前倾倒，将额头抵在卡斯托萨的肩膀上。
“卡斯托萨……”他声音闷闷的，带着失败后的疲惫和委屈，“……抱。”
卡斯托萨依言抬起手臂，环住他，那稳定而冰冷的拥抱，成了无惨此刻唯一的支撑。
“实验失败率符合预期。力量传导过程中的能量逸散与受体兼容性是主要技术难点。”卡斯托萨用祂那特有的、分析性的语气陈述着，一只手依旧规律地轻拍无惨的后背，“建议调整血液稀释比例，或筛选具有特殊体质的新受体。”
无惨在祂怀里蹭了蹭，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失败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要将卡斯托萨牢牢锁在身边的执念。
“嗯……”他含糊地应着，手臂收紧，“你陪我……一直陪着我……直到成功。”
“协议如此。”卡斯托萨回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惨的“十二鬼月”创造过程，几乎成了他与卡斯托萨之间另一种形式的“依存”仪式。每一次尝试，无论成功与否，他都需要卡斯托萨在场。成功时，他会像寻求奖励的孩子一样，向卡斯托萨索要拥抱；失败时，他会如同受伤的野兽，蜷缩在卡斯托萨怀里寻求安抚。
卡斯托萨成了他疯狂与偏执的镇定剂，是他永恒黑暗中唯一恒定的坐标。而无惨，则在这份扭曲的依存中，将自己缠绕得越来越紧，如同作茧自缚，将卡斯托萨视为他唯一的光、唯一的锚点，也是他所有痛苦、恐惧与野心的唯一见证者。
当第一个能够承受他大量血液、瞳孔中浮现出数字的鬼跪在他面前，颤抖着称呼他“无惨大人”时，无惨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角落里的卡斯托萨。
看，我成功了。他在心里说。我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我不会再那么轻易被杀死，我可以一直……一直拥有你。
卡斯托萨银白色的眼眸与他对视，没有任何赞许或鼓励，只是平静地记录着数据。
但对无惨而言，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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