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站在铜镜前,镜中少女眸色冷冽,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
“青竹。”她声音低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今日是初几?”
青竹怔了怔,忙答:“回小姐,今日是三月十八,再过两日便是您及笄礼了。”
“及笄礼……”沈清婉喃喃重复,眼底寒意翻涌。
她记得清清楚楚,及笄礼那日,沈清柔穿着她亲手绣的月华裙,在众宾客前“不慎”落水,被萧御救起。自此,京城流言四起,说她沈清婉刻薄庶妹,逼妹投湖。而萧御,那个她曾倾心相付的男人,也正是在那一日,第一次对沈清柔露出了“怜惜”的目光。
那一眼,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青竹。”沈清婉转身,眸光如刃,“去把我那套月华裙拿来。”
青竹一愣:“小姐,那不是您为及笄礼亲手绣了三个月的礼服吗?您不是说,要等那日再穿——”
“拿来。”沈清婉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可怕。
青竹不敢多问,连忙从箱底捧出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长裙。裙角绣着银线海棠,行走间如月色流转,美得近乎冷冽。
沈清婉指尖抚过那细密针脚,眼底却是一片森寒。
“这么好的裙子,怎能只穿一次?”她轻声道,“去,把沈清柔叫来,就说……我邀她明日一同去游园,赏春湖。”
青竹脸色微变:“小姐,您平日从不与二小姐亲近,怎的突然——”
“按我说的做。”沈清婉抬眼,眸中一片清明,“另外,再去一趟荣安堂,告诉老夫人,我明日想邀几位贵女同游,请她准我出府。”
青竹领命而去,沈清婉却未动,只是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梨花。
风一过,花瓣如雪,纷纷扬扬。
她伸手接住一片,指尖微捻,花汁染指,像极了前世她坠楼时,嘴角溢出的血。
“沈清柔,你不是最爱演苦肉计吗?”她低语,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这一回,我陪你演到底。”
……
翌日,春湖如画,碧波荡漾。
沈清婉一袭月华裙,立于画舫之首,裙摆随风轻扬,宛如月宫仙子。她身旁,沈清柔着淡粉罗裙,眉眼低垂,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
“长姐今日怎的有雅兴邀我出游?”沈清柔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怯意。
沈清婉侧头看她,笑得温婉:“妹妹不是常说,羡慕我能出府走动?今日春光正好,自然要带你见见世面。”
沈清柔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却很快被笑意掩去:“多谢长姐。”
画舫缓缓行至湖心,沈清婉忽然吩咐停船。
“我听说,妹妹水性极佳?”她似笑非笑地问。
沈清柔脸色微变,还未答话,便见沈清婉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腕,身子一倾——
“扑通!”
两人竟一同落入水中!
“救命——小姐落水了!”青竹尖叫出声。
湖水冰冷刺骨,沈清婉屏住呼吸,手指却死死扣住沈清婉的手腕,将她往水下拖。
沈清柔惊恐地瞪大眼,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只如铁钳般的手。
她不会知道,沈清婉前世在冷宫里,曾为了活下去,每日在冰水中泡足两个时辰,只为练出一身寒骨,只为有朝一日,能亲手拉仇人下地狱。
如今,时辰到了。
就在沈清柔几乎窒息之际,沈清婉忽然松手,身子一翻,自己浮出水面,呛咳不止。
“救命……我不会水……”她声音虚弱,脸色苍白如纸。
而沈清柔,早已沉入湖底,连呼救都来不及。
“快救小姐!”远处,一道熟悉男声传来。
沈清婉抬眼,果然看见萧御立于另一艘画舫之上,白衣如雪,眉目俊朗,正焦急地望向这边。
她唇角微勾,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萧御,你也来了。
别急,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