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的时候,苏晓已经坐在了书桌前。摊开的素描本上,陆星辞妈妈未完成的画稿轮廓已清晰——暴雨小巷的青砖缝里,她添了几株冒头的青苔,屋檐下悬着的雨帘用浅灰和淡蓝叠涂,可画到巷口那道模糊的身影时,笔尖却顿住了。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对着画纸皱起眉,指尖蹭过纸面,留下一道浅痕。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江熠发来的消息:“楼下等你,早餐带了热豆浆。”
苏晓抓起外套跑下楼,就见江熠靠在自行车旁,手里拎着两个纸袋,白色的雾气从豆浆杯口袅袅升起。“看你昨晚朋友圈说卡壳了,”他把豆浆递过来,眼底带着笑意,“今天课间操带你去个地方,或许能帮到你。”
那天的课间操,江熠果然拉着苏晓绕开了操场,往学校后山走。后山的石板路铺着一层落叶,踩上去沙沙响。走到半山腰的观景台时,苏晓忽然停住了脚步——晨雾还没完全散去,远处的教学楼在雾里若隐若现,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她想在画里表达的“温暖藏在阴雨天”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苏晓转头看江熠,眼睛亮晶晶的。江熠伸手帮她拂掉肩上的落叶,声音轻软:“上次你说,陆星辞妈妈的画里,雨再大也有光。这里的雾和光,或许能让你想起那种感觉。”
苏晓掏出手机,对着眼前的景色拍了好几张照片,指尖都在发颤:“就是这个!我之前总想着把雨画得太浓,却忘了光可以从雾里透出来。”江熠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弯起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从后山回去后,苏晓的画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午休时,她趴在课桌上补画巷口的身影——这次她没再用深色调,而是给身影的衣角添了一抹浅黄,像被远处的光染了色。江熠坐在旁边,没刷题,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偶尔帮她递一支削好的铅笔,或是在她抬头思考时,把温好的牛奶推到她手边。
“江熠,你不用陪我的,你不是还要准备数学竞赛吗?”苏晓咬着铅笔,看着他摊开却没动过的竞赛题。江熠却把题册往旁边挪了挪,指尖点了点她的画纸:“你的画比公式有意思。而且,看着你画,我刷题效率更高。”
苏晓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继续画画,却没发现江熠的目光在她认真的侧脸停留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日子就这样在笔尖与公式的交替里过着。苏晓的画渐渐完整,江熠的竞赛题也越刷越熟练。周五下午的琴房,成了他们固定的“放松时间”。江熠会弹一首新练的曲子,苏晓则坐在旁边,把琴房里的光影画进素描本——有时是夕阳落在琴键上的橘色光斑,有时是江熠指尖划过琴键的残影,每一笔都带着软乎乎的暖意。
“下周三就是比赛日了。”这天,江熠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忽然开口。苏晓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有点发慌:“我有点紧张,万一画砸了怎么办?”
江熠走到她身边,弯腰看着她的画纸——那幅《雨巷微光》已经完成,巷口的身影旁多了一只停在墙上的小鸟,翅膀上沾着一滴雨珠,却朝着光的方向。他伸手轻轻摸了摸画纸,声音坚定:“不会砸的。你把心里的温暖都画进去了,评委一定会看到。”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用木头刻的钢琴模型,琴键上刻着一个“晓”字:“比赛那天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苏晓接过钥匙扣,指尖触到木头的温度,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抬头看着江熠,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然后红着脸低下头:“那……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比赛那天给你。”
江熠的耳尖瞬间红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好,我等着。”
窗外的夕阳正好,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琴房的地板上,像一幅没画完的画,满是青春的温柔与期待。苏晓握着手里的木头钢琴,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不管比赛结果如何,有江熠的陪伴,这段备赛的日子,已经成了她青春里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