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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之际,已身处诗情画意般的地方。
烟雨朦胧,寻常巷陌,烟波画桥,风帘翠幕。
祁湘。“这里是…”
没想到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苏暮雨。“这里是南安城。”
祁湘。“南安…”
祁湘。“是你喜欢的地方。”
苏暮雨大概未料到我还会记得这等小事。
祁湘。“听说南安城槐花糕很好吃。”
苏暮雨暗自记下一个南安城必买清单。
苏暮雨。“神医说,明日你便可下床了。”
祁湘。“太好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
祁湘。“对了我昏睡了几日?”
苏暮雨。“一日。”
祁湘。“怪不得!我浑身都疼!”
大概隐约记得我昏迷前的一些事,苏暮雨不问,我便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样的安稳日子不多了。
苏暮雨过了太多刀光血影,刀尖舔血的日子,想必如此安宁清幽的日子便是他所向往的。
挺好的,一人一剑一屋,三五几个好友,把酒言欢,仗剑天涯,这才是他苏暮雨应该拥有的人生。
只可惜,错生暗河家!
苏暮雨。“祁湘,那把剑叫什么名字?”
祁湘。“鸦杀。”
苏暮雨暗自攥紧衣角,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苏暮雨。“这剑是否过于肃杀?”
祁湘。“见过这把剑的人都这么说。”
祁湘。“可是当年为我铸剑的人告诉我说这剑非我莫属。”
祁湘。“至煞至刚之剑,需至纯至柔之人,方能展现出至强至大的威力。”
祁湘。“他跟我说不是我选择了剑,还是这把剑选择了我。”
苏暮雨。“鸦杀二字从何处取得?”
祁湘。“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苏暮雨自见到那柄剑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铸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无剑城城主。
那是父亲留下为数不多的遗物。
原来,当年他在楼下见到的小女孩真的是眼前之人。
原来,这个人的的确确,完完本本的是一国公主,是他永远望尘莫及的存在。
苏暮雨被这种矛盾感所占据,一方面他想沉溺于片刻的欢愉,可更多的是自卑。
他苏暮雨这一生顺风顺水,唯一的坎是无剑城全城被屠戮殆尽。
若非如此,他将是意气风发的无剑城少城主,快意驰骋江湖,何至于如此,他本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不过现在也还算不错。
这几乎是第一次苏暮雨感受到自卑,哪怕从前身为杀手,但他并不觉得会比旁人低上一等,一直不卑不亢。
此刻他却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二人之间真正的差距。
淮南公主世人谁人不知此名号,坊间流传过一句俗语:捧上天下山河,只为博淮南一笑。
当初抓周宴上,陛下曾将玉玺放入,群臣皆惊,且不说女子如何为政,单论陛下这一行为简直是胡闹,可事后陛下力排众议,下了一道圣旨:来日若淮南公主愿意当权,阻拦者,杀无赦。
只是可惜,当年抓周宴上,公主选中了一柄玩具剑。
后来此事传入市井,被百姓们用童谣口口传颂,无人不羡慕,无人不向往,可也无人能成为淮南公主。
苏暮雨知道祁湘身边是最不缺爱的,她甚至是被爱捧着长大的,所以她才如此会爱人。
所以哪怕长于深宫中,却依旧怀有赤诚之心。
自疏濯淖污泥之中。
可是他苏暮雨能给的起,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他的爱,是祁湘最不缺的。
无奈,无奈,叹奈何。
察觉到苏暮雨情绪低落,我用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祁湘。“怎么了?你对鸦杀感兴趣?”
祁湘。“只可惜当年我太小了,对什么事印象都不深刻。”
祁湘。“很多事还都是我阿娘转述给我的。”
祁湘。“不过有一个倒是令我印象深刻!”
祁湘。“当时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小哥哥,不过他看起来生人勿近,没敢过去说话。”
祁湘。“现在想起来都是悔恨。”
祁湘。“不过,人哪能没有悔恨呢?”
苏暮雨点点头。
苏暮雨。“你说得对。”
苏暮雨。“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祁湘。“早起?干什么?”
苏暮雨。“神医说,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该起来帮她干活了。”
祁湘。“知道了。”
白鹤淮不会无缘无故“虐待”我,想来是有事情要与我谈论。
苏暮雨。“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吧。”
祁湘。“多谢。”
苏暮雨端着一碗白净的面,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成色不错,我当即吃了一大口,还好我的演技在皇宫里被磨练出来了,不然我真的有可能全部吐到苏暮雨脸上。
苏暮雨。“好吃吗?”
祁湘。“太好吃了!”
祁湘。“苏暮雨以后你可以开一家小面馆,记得告诉我在哪里,我避雷一下。”
苏暮雨的笑挂在脸上。
苏暮雨。“不好吃吗?”
祁湘。“苏暮雨你的剑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而煮的面可以这么难吃啊。”
害怕苏暮雨难过我又补充一句。
祁湘。“不过你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祁湘。“想当年,我做饭的时候,厨房都差点被我炸了。”
苏暮雨也没有难过太久,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训练好,等他再多做几次就会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