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最后一丝黏腻的热，却被明德中学门口那排高大的香樟树滤得温柔了些。林聪背着半旧的黑色双肩包，手里攥着一张被揉得边角发皱的分班表，站在公告栏前第N次确认——高二（3）班，和赵燕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个“，”。
他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侧袋里那个蓝色封面的错题本。那是去年期末赵燕硬塞给他的，最后一页还夹着张便利贴，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林聪，暑假别光顾着打游戏，错题至少刷三遍！开学我要检查的。”当时他还嫌她唠叨，把便利贴随手夹在里面，却在整个暑假里，真的把那本错题本刷得满是批注。
“林聪！你发什么呆呢？”
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熟悉的嗔怪。林聪猛地回头，就看见赵燕背着粉色的帆布包，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她手里也拿着分班表，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装着奶茶的塑料袋，见他回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看了半天还没看够啊？”
“没……就是确认下，免得走错教室。”林聪的耳朵有点发烫，赶紧把手里的分班表叠好塞进兜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奶茶上，“给我的？”
“不然呢？”赵燕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是他喜欢的三分糖珍珠奶茶，“刚在巷口买的，想着你肯定又没吃早饭，先垫垫。对了，你暑假那本错题本刷完没？我可是记着呢。”
话题突然转到错题本上，林聪倒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得意：“早刷完了，批注比你写的还详细，不信开学给你看。”
“行啊，我等着检查。”赵燕笑着咬了口吸管，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突然朝远处挥了挥手，“叶辉！张力！这里！”
林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两个身影朝这边跑过来。叶辉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白色T恤上印着动漫图案，背着个几乎要把人压垮的书包，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张力跟在他旁边，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摞书，走得稳稳当当，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
“聪哥！燕子！”叶辉跑到跟前，把篮球往地上一戳，喘着气说，“可算着你们了，我跟张力刚才在楼下找了你们半天。对了，你们看分班表没？咱们四个都在3班！”
“真的？”赵燕眼睛一亮，凑到张力手里的分班表前看了看，“哇，太好了！这样以后上课就能一起坐了。”
张力推了推眼镜，笑着点头：“嗯，我刚才看了，陈峰和王民也在3班，吕强和熊宇在隔壁2班，唐狮和杨雪在4班。开学第一天就能凑这么齐，挺好的。”
几个人正说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打闹声。回头一看，陈峰正勾着王民的脖子，两个人笑闹着朝这边走过来，陈峰手里还拿着一个刚拆开的面包，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林聪！赵燕！你们也在这儿啊？刚才我跟王民在食堂看见唐狮和杨雪了，他们说4班就在咱们班隔壁，以后下课就能串班了。”
王民笑着把陈峰手里的面包掰了一块下来，递给旁边的叶辉：“别听他的，刚在食堂还跟杨雪抢最后一个肉包呢，结果被唐狮瞪了一眼，立马就怂了。”
“嘿！你别揭我短啊！”陈峰不服气地嚷嚷，却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正闹着，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校园里回荡。林聪看了眼手表，拉了拉赵燕的胳膊：“别闹了，上课了，先去教室找座位。”
“走！”赵燕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几个人簇拥着朝教学楼走去。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奶茶的甜香和面包的麦香，还有少年少女们清脆的笑声，漫过了整个校园的清晨。
林聪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一眼赵燕，她正跟张力说着暑假里看的书，嘴角带着笑，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他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的清晨，赵燕把自己的围巾拆下来一半，裹在他脖子上，说他手凉，让他多穿点。那时候他还觉得有点别扭，现在却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
走到3班教室门口，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林聪一眼就看见了靠窗的两个空位，拉着赵燕走了过去：“咱们坐这儿吧，采光好，上课也能看见外面的树。”
赵燕点点头，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刚坐下，就看见唐狮和杨雪从门口走过来。唐狮手里提着杨雪的书包，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保温杯，走到他们跟前，笑着说：“刚在楼下看见你们了，可惜上课铃响了，没追上。你们坐这儿啊？那我们就在前面坐，以后下课方便说话。”
杨雪笑着朝赵燕挥了挥手，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燕子，放学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听说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
“好啊！”赵燕立刻答应下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唐狮把杨雪的书包放好，又把保温杯递给她：“刚给你接的温水，先喝点，等会儿上课别渴了。”杨雪接过保温杯，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点了点头。
林聪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蓝色封面的错题本，放在桌角。赵燕瞥见了，凑过来小声问：“这就是你刷完的错题本？”
“嗯。”林聪点点头，把错题本推到她面前，“你看，上面的批注都是我自己写的，不会的地方还查了资料。”
赵燕翻开错题本，里面的字迹工整，每一道错题下面都写着详细的错误原因和正确思路，还有一些用红笔标注的重点。她看着看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抬头看向林聪，眼睛里满是欢喜：“林聪，你还真刷完了啊，写得还挺详细。”
“那当然，答应你的事，肯定要做到。”林聪的耳朵又有点发烫，赶紧把错题本收回来，翻开课本，“快上课了，先预习一下吧。”
赵燕点点头，也拿出课本，却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踢林聪的脚，小声说：“不错嘛，有进步。以后继续加油，我还会检查的。”
林聪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笔在课本上画下了重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本上，也落在桌角的错题本上，蓝色的封面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就像此刻少年少女们心里的甜，悄悄藏在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里。
教室外面，吕强和熊宇正朝2班的教室走去，熊宇还在跟吕强说着刚才在楼下看见的趣事；教室里，陈峰和王民正抢着最后一个靠窗的座位，叶辉在旁边起哄；唐狮和杨雪坐在前面，杨雪正给唐狮讲着暑假里遇到的好玩的事，唐狮听得认真，偶尔点头回应。
上课铃的余音渐渐散去，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林聪看了眼身边的赵燕，她正认真地看着黑板，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一样。他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想起刚才大家一起笑闹的样子，想起桌角的错题本，想起这个刚刚开始的高二，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像这个清晨一样，满是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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