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与启明星

晨曦与启明星

那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马嘉祺的手臂坚实而温暖，将冬夜的寒意彻底隔绝在外。林晓糖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与自己同样急促的心跳声，如同擂鼓，宣告着某种禁锢已久的情感终于破笼而出。她的脸颊贴在他微凉的羽绒服面料上，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一小片。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那样静静地拥着她，仿佛要将过去几个月的疏离和误解，都用这个拥抱来弥补。直到林晓糖因为情绪激动和寒冷，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马嘉祺这才微微松开她，低头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残泪。

“哭成这样。”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那份冰雪般的冷冽已经彻底消融，只剩下显而易见的怜惜，“冷不冷？”

林晓糖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都觉得有些傻气。她仰头看着他，路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此刻映着她的影子，盛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柔软的微光。

“你……你刚才说，等了好久……”她鼓起勇气，小声地确认，生怕那只是自己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

马嘉祺的耳根在夜色中泛起不易察觉的薄红。他别开视线，看向远处模糊的树影，语气带着点不自然的别扭：“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管着你？为什么看你摔倒比我自己受伤还着急？为什么……会留着那条项链？”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块甜蜜的石头，投入林晓糖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原来，那些她以为是自作多情的瞬间，都是他笨拙而隐晦的回应。

“可是……你从来不说。”她带着点委屈，小声控诉。

“你也没问。”马嘉祺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眼神认真起来，“而且，林晓糖，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是你看不见，或者……不愿意看见。”

林晓糖哑口无言。是啊，她被自卑蒙住了眼睛，固执地画地为牢。

“对不起……”她再次道歉，声音哽咽。

“不用再说对不起了。”马嘉祺打断她，语气坚定，“误会解开了就好。”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林晓糖，我也喜欢你。可能比你以为的还要早，还要久。”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到他说出口，林晓糖还是感到一阵巨大的眩晕般的幸福感。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马嘉祺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冰凉的脸颊：“现在知道了？我不是太阳，你也不是向日葵。我们是……”

他思考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望着渐渐显露星辰的夜空，轻声说：“……是并肩的两棵树，或者，是相隔不远的两颗星星。”

他不需要她仰望，他渴望的是并肩同行。

“嗯！”林晓糖用力点头，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次却是喜悦的。

“好了，别哭了。”马嘉祺牵起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回家吧，很晚了。”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紧紧握着她的，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林晓糖跟在他身边，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第一次觉得，这条回家的路，如此短暂而美好。

“你妈妈……给我发了短信。”林晓糖忽然想起这件事，小声说。

马嘉祺脚步一顿，有些愕然：“我妈？”

“嗯，她说你状态不好，很担心你。”

马嘉祺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真是……我没事。只是……”他看了她一眼，“只是某些人说的话，确实有点伤人。”

林晓糖内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说了不用道歉。”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都过去了。”

走到分岔路口，马嘉祺停下脚步，看着她：“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数学……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林晓糖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会不会耽误你时间？你也要备考……”

“教你，等于我自己复习。”马嘉祺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学霸特有的自信，“明天周末，图书馆？”

“好！”林晓糖立刻答应，心里像揣了一只快乐的小鸟。

“快回去吧。”马嘉祺松开她的手，示意她先走。

林晓糖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见她回头，他抬手，轻轻挥了挥。

那一刻，林晓糖觉得，整个冬天的寒冷，都被这个夜晚驱散了。

回到家，她几乎是冲进房间，从床底拖出那个旧纸箱，手忙脚乱地拆开。向日葵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那个上了锁的素描本，仿佛也重新拥有了温度。她没有立刻打开它，只是把它们紧紧抱在怀里，感觉那颗漂泊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

第二天，林晓糖提前到了图书馆。她选了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来，暖洋洋的。她摊开数学试卷，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马嘉祺准时出现。他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看起来比昨晚精神了许多，眼神也恢复了以往的清亮，只是看向她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拿起她的试卷，快速浏览了一遍错题。

“这里，辅助线做错了。”他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熟练地画出示意图，声音压低，清晰而耐心地讲解起来。

他的思路极其清晰，讲解的方式也比老师更容易理解。林晓糖原本觉得如同天书般的几何题，在他的点拨下，竟然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讲完一道大题，他停下来问她：“听懂了吗？”

林晓糖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懂了！你讲得真好。”

马嘉祺微微勾了下嘴角，似乎对她的夸奖很受用。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专注的侧脸，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投下小小的阴影。他心神微动，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她耳边一缕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廓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林晓糖身体微微一僵，脸颊瞬间染上绯红，像熟透的苹果。她不敢抬头看他，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马嘉祺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轻咳一声，收回手，耳根再次泛红。他重新拿起笔，指向下一道题，试图掩饰这一刻的暧昧与悸动：“这道题，考点是……”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个认真教，一个专心学。偶尔眼神交汇，都会迅速避开，然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相同的弧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甜的、青涩的气息，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温暖。

学习间隙，林晓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倒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姜茶，推到他面前：“给你，驱寒的。”

马嘉祺愣了一下，看着她：“你做的？”

“嗯。”林晓糖有些不好意思，“早上起来煮的，可能味道一般……”

马嘉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姜的辛辣和红糖的甜润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暖流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再到心底。

“很好喝。”他看着她说，眼神深邃。

林晓糖开心地笑了，梨涡浅浅。

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近黄昏。两人并肩走在洒满金色余晖的街道上。

“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学习吗？”林晓糖小声问，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嗯。”马嘉祺点头，“只要你有需要，随时可以。”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林晓糖，高考很重要。我们……一起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好吗？”

这不是一个承诺，却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力量。它意味着，他们的未来，将被联系在一起。

林晓糖看着他眼中坚定的光芒，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她用力点头，眼神同样坚定：“好！一起努力！”

冬日的傍晚，寒风依旧，但两颗年轻的心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勇气。误会冰释，前路虽仍有挑战，但此刻，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是照亮对方前行道路的，那颗最亮的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