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后，张真源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手中紧握着丁程鑫给他的文件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桌前打开了文件。
里面的内容让他心惊——严浩翔与几个已被定罪的腐败官员的资金往来记录，几笔无法解释的境外转账，以及最致命的一页：三年前一宗本已结案的毒品走私案，证据显示严浩翔故意掩盖了关键线索，导致真凶逍遥法外。
张真源的手开始发抖。如果这些证据属实，那么他一直效忠的不仅不是正义，反而可能是更加深沉的黑暗。
那一晚，他失眠了。
接下来的两天，张真源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暗地里开始验证文件内容的真实性。他利用自己的权限查阅内部档案，发现丁程鑫提供的证据竟有八成能够对上。剩下的两成，要么是被高度加密，要么是已经被从系统中删除。
第六天深夜，张真源站在公寓窗前，望着远处码头的方向，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七日，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张真源独自驾车前往码头。海风很大，吹得他的风衣猎猎作响。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又检查了一下藏在袖口的微型录音设备，然后迈步走向12号仓库。
丁程鑫早已在那里等候，靠在一个集装箱上，姿态悠闲得仿佛只是在等待老朋友。
“你来了。”丁程鑫微笑着走上前，出乎意料地张开双臂，给了张真源一个紧紧的拥抱。
张真源身体一僵，没有回应这个拥抱，但也没有推开。
丁程鑫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僵硬，松开拥抱后，双手却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上，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这几天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给我的文件，我查证了大部分。”张真源直截了当，“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大可以用它来威胁严浩翔。”
丁程鑫的手从张真源的肩膀滑到手臂，轻轻捏了捏：“因为我厌倦了这场游戏。而且...”他的目光变得深沉，“我不想看你被他利用。”
“那你呢？你不是在利用我吗？”张真源反问。
丁程鑫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抚摸张真源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令人心惊：“如果我说我对你的关心从一开始就是真的，你信吗？”
张真源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丁哥，我们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丁程鑫逼近一步，几乎与张真源鼻尖相触，“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你的身份，却还留你在身边吗？”
张真源屏住呼吸，没有回答。
“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丁程鑫的声音低沉，“我们都以为自己站在光明中，直到发现那光明不过是更深的阴影。”
他突然松开手，退后一步，表情恢复严肃：“严浩翔不只是腐败那么简单。他控制着一个跨国的犯罪网络，比你所知的任何组织都要庞大和危险。”
“证据呢？”
丁程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U盘：“这里有他和境外军火商会议的录音，以及他下令灭口的证据。足以让他被判十次死刑。”
张真源接过U盘，感觉它重如千钧。
“但我有个条件。”丁程鑫的目光变得锐利，“我要你继续扮演双面角色。表面上，你仍在为我工作，实际上，我们一起扳倒严浩翔。”
“为什么找我合作？你可以直接向更高层举报。”
丁程鑫笑了，那笑容带着苦涩：“因为他的保护伞已经延伸到了最高层。轻举妄动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海风吹过仓库，带来咸腥的气息。张真源紧握着U盘，知道自己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没有时间了。”丁程鑫摇头，“明天，严浩翔会派你去接管一批从东南亚来的‘货物’。那将是你的投名状，如果你拒绝，他会立刻处理掉你。”
张真源感到一阵寒意：“什么货物？”
“人口。”丁程鑫吐出两个字，看到张真源瞬间变色的脸，“现在你明白了吗？这不是简单的黑白对决。我们都身处灰色地带，唯一能做的，是选择相对不那么黑暗的一方。”
丁程鑫再次走近，这次他的动作不再轻佻，而是郑重地将手放在张真源肩上：“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更重要的是，帮那些即将受害的无辜者。”
张真源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严浩翔温柔的笑容，与文件上冷硬的证据形成残酷对比。当他再次睁眼时，目光已变得坚定。
“我需要详细计划。”
丁程鑫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变得复杂。他轻轻拍了拍张真源的肩，然后出乎意料地，迅速在张真源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这是庆祝我们合作。”丁程鑫退后一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明天这个时候，老地方见。我会给你下一步指示。”
看着丁程鑫离去的背影，张真源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海风越来越大，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他知道，自己刚刚踏入了更加危险的棋局，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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