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再次“病倒”的消息传来时，石昊正在御膳房手忙脚乱地熬粥。
“告诉她，我在给火皇准备早膳，没空。”石昊头也不回地对传话的侍女道，小心控制着火候——这涅槃火熬的粥最是养人，但也最难掌控。
侍女迟疑道：“可是云曦仙子说...若见不到您，就不吃药...”
石昊皱眉，索性盛了一碗粥放在食盒：“那就让她等着。”
他提着食盒来到火灵儿寝宫，这次侍卫直接放行——女皇昨夜特意吩咐过，荒天帝若送吃食来，不必阻拦。
宫内，火灵儿正在批阅奏章，见石昊进来，只淡淡瞥了一眼。
石昊笑嘻嘻地凑上前：“尝尝？用涅槃火熬了三个时辰的灵米粥。”
火灵儿笔尖微顿：“荒天帝何时改行当厨子了？”
“只为娘子下厨。”石昊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尝尝嘛，保证比火国御厨强。”
火灵儿本想拒绝，但粥香扑鼻，终究还是张口尝了。粥入口即化，灵气充沛，火候确实恰到好处。
“如何？”石昊期待地问，眼神亮得像讨赏的小狗。
火灵儿勉强压下嘴角：“尚可。”石昊顿时眉开眼笑，又舀一勺：“那就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这时，秦怡宁带着云曦闯了进来：“昊儿！云曦都快病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
话未说完，看见石昊正亲手喂火灵儿喝粥，顿时愣住。
云曦更是脸色煞白，泫然欲泣：“原来...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碗粥重要...”
石昊放下粥碗，神色严肃：“云曦，我最后说一次：你是我重要的朋友，若需要疗伤圣药或是修行资源，我必倾力相助。但除此之外，我给不了你其他。”
他看向秦怡宁：“娘，您若是来看望灵儿的，我欢迎。若是来为难她的，就请回吧。”
秦怡宁气结：“你！你这孩子怎么...”
“伯母...”云曦突然拉住她，凄然一笑，“罢了...是我不该痴心妄想...”说着竟转身跑走。
秦怡宁急忙追去：“云曦！等等！”
殿内恢复安静。火灵儿瞥了石昊一眼：“荒天帝好生无情。”
石昊苦笑：“若不断个干净，才是真无情。”他重新端起粥碗，“来，再吃些，都要凉了。”
火灵儿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执着？”
石昊怔了怔，放下粥碗，眼神温柔起来：“因为只有你，爱的只是石昊这个人。”
他望向窗外火桑林，声音带着追忆：“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在石村吃百家饭长大。后来重逢父母，他们却有了弟弟…...我不是说他们不爱我，但总觉隔了一层。”
“成为荒天帝后，更多人接近我或是为利，或是为名，或是为权。”他转回目光，深深看着火灵儿，“只有你，从最初在百断山相遇时，就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个自称‘最爱吃兽奶’的傻小子。”
火灵儿眸光微动，想起年少时光。
石昊轻声道：“记得在药都重逢时，你扮作男装来找我。那时我正被各方势力追捕，人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利，只有你担心我饿不饿，累不累。”
他笑了笑：“还有在火桑林，你等我那么多年。明明是一国公主，却甘愿守在树下，只为等我这个不知何时归来的人。”
火灵儿垂下眼帘：“那时太傻。”
“不傻。”石昊握住她的手，“那是最真的心。而我却辜负了...”
火灵儿想抽回手，却被他握紧。
“我知道伤你太深，不敢求你完全原谅。”石昊语气诚挚，“但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补偿。不是作为荒天帝，只是作为石昊——那个在百断山被你救下的傻小子。”
火灵儿沉默良久，轻声道：“你先放开。”
石昊依依不舍地松手。
火灵儿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片火桑林：“石昊，你可知我为何选择涅槃？”
“因为...我对你的伤害？”
“不全是。”火灵儿摇头，“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活成了你的附庸。整个世界都围绕你转，喜因你喜，悲因你悲。甚至忘了自己还是火国公主，还有自己的道要走。”
她转身看向石昊：“现在的我，首先是自己，其次是火皇，然后才是...其他。”
石昊急切道：“我不要你做附庸！我们可以并肩同行，就像...”他想了想，“就像我父母那样！我爹常说，我娘是他最重要的道友和伴侣。”
火灵儿微微动容。石子陵与秦怡宁的感情确实令人羡慕，历经磨难仍相守相依。
石昊趁机道：“灵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从朋友做起，好吗？”
火灵儿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终于轻轻点头：“好。”
石昊顿时喜笑颜开，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那...我现在能请你一起去火桑林走走吗？就像从前那样。”
火灵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莞尔：“带路吧。”二人并肩走向火桑林，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一如多年前那个少年少女初识的午后。
石昊难得没有耍贫嘴，只是安静地走在火灵儿身旁，偶尔偷看她侧脸。
火灵儿忽然道：“其实...那粥很好喝。”
石昊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再做！你想吃什么？我还会做点心，会煲汤，会...”
“粥就好。”火灵儿打断他，唇角微扬，“别太得意。”
石昊嘿嘿傻笑，哪还有荒天帝的威风。
在火桑林深处，他们遇见了秦怡宁。她独自站在树下，神情落寞。
“娘？”石昊上前，“云曦呢？”
秦怡宁叹息：“她走了。”她看向火灵儿，歉然道，“火皇陛下，之前是我偏颇了。云曦那孩子...确实执念太深。”
火灵儿淡然道：“夫人爱子心切，可以理解。”
秦怡宁犹豫片刻，又道：“昊儿从小缺失亲情，所以特别珍惜每一份感情。有时太过重情，反而伤人伤己...”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石昊。
石昊挠头：“娘，你说这些做什么...”
火灵儿却明白秦怡宁的暗示——石昊因为珍惜感情，所以不忍伤害任何人，结果反而让所有人受伤。
她轻声道：“重情不是错，但需懂得分寸。”
秦怡宁欣慰点头：“正是这个理。”她拍拍石昊的肩，“好好珍惜眼前人，莫要再糊涂了。”
待秦怡宁离去，石昊小声问：“灵儿，你和我娘是不是在打什么哑谜？”
火灵儿瞥他一眼：“荒天帝不是聪明绝顶吗？自己猜。”
石昊嬉皮笑脸地凑近：“那我猜...你是答应给我机会了？”
火灵儿折下一枝火桑花，别在他衣襟上：“看表现。”
说罢翩然离去，留下石昊对着那枝花傻笑。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