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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的身影隐入夜色后,庭院里便只剩苏暮雨与慕逐光二人。风卷着檐下灯影轻晃,将两人的影子叠在青石板上,静得能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
慕逐光望着苏暮雨仍紧绷的肩线,终是先开了口,声音温柔得像浸了夜色的风:
“这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
她眸底漾开几分真切的心疼,眉梢微蹙。
“去睡一觉吧,我今夜会替你守着这里”
慕逐光话音刚落,手腕便被轻轻一拉,下一秒已被苏暮雨拢入怀中。他的怀抱宽厚又温暖,裹着让人安心的力道。
“逐光,快结束了…再等等”我
最后那个字,他终究没说出口,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混着掌心落在她后背的温度,悄悄散在静谧的庭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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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亮,晨雾漫入屋内。
苏暮雨从浅眠中醒来,察觉身畔有人,眸光一凛,手下意识按向剑柄——却在看清是慕逐光的瞬间松懈下来。
她伏在榻边,侧脸埋进臂弯里,垂落颊边的发丝有些许凌乱,苏暮雨轻轻将她颊边的碎发拢至耳后,眼底不自觉泛起温柔。
他唯恐惊扰了她,便先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而后才俯身,极轻地将人横抱而起,稳妥地安置于榻上,又仔细掖好被角,这才悄然离去。
想起昨夜之事,苏暮雨心中有了关于内奸的猜测——蛛影十二肖之一的丑牛,一番对质后,他一怒之下将其逐走。
夜幕再临,庭院浸在清辉里。
慕逐光悠悠转醒,轻推房门走出,却见苏暮雨独自立在庭中望着月色发呆。
苏暮雨耳力本就过人,即便身后脚步放得极轻,也被他瞬间捕捉,他未回头,声音已先落下:
“你醒了?”
嗯。”慕逐光停在他身侧,顺着他方才的目光望向天边月轮,“在担心小雨墨?”
苏暮雨颔首,语气里藏着几分难的凝重:“是,那玄武使虽然年岁不大,却难对付得很”
“需要我去…”慕逐光话音未落,便被苏暮雨抬手打断。
“不用。”苏暮雨语气笃定,眸中多了几分从容,“我临走前,给了她一道护命真气,她素来聪慧,知晓如何保全自己。”
慕逐光闻言,轻轻颔首:
“如此便好”
庭中月色更浓,两人并肩立着,只听晚风掠过枝叶的轻响,伴着远处隐约的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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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轴轻响,慕明策推门而出。
“暮雨…”
开口的声音带着刚初醒的沙哑,他缓缓抬步走到庭中亭台,见石凳上闲坐的身影,眉眼间的倦意霎时融作柔和:
“小九也在啊…”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神医白鹤淮负手而来。
“大家长?你总算醒了——既已无碍,明日便可施移魂大法,寻那雪落一支梅的根治之法。”
大家长微微颔首,欠身致谢:
“多谢神医…”
他的视线缓缓飘落,落在苏暮雨立在亭柱旁的身影上,眸光沉了沉,似有未尽之言。
慕逐光瞧得真切,于是出言挑明:
“师父莫不是有要紧事要单独交代给暮雨哥?”
大家长被她点破心事,也不掩饰,反倒笑出声来,指尖虚点了点她。
“你这丫头倒是惯会看眼色,我确实有话想单独对暮雨说。”他表情恢复平日的肃穆,“暮雨,随我回房聊。”
苏暮雨颔首应了声“是”,转身时目光与慕逐光短暂相接,随即默然跟上大家长的脚步,两人身影渐渐隐入回廊深处。
亭中只剩二人时,白鹤淮抬步行至慕逐光身侧,她终是没按耐住心底的好奇,直白的问道:
“姐姐,这位傀大人是不是喜欢你?”
闻言,慕逐光指尖一顿,而后缓缓抬眼望向苏暮雨离去的方向。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吧?”白鹤淮迷茫的眨了眨眼。
“在我这儿…”慕逐光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石桌上的纹路,语气清透如溪,“没真切说出口的心意可算不得数。”
白鹤淮挑眉,话锋一转: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慕逐光抬头望着天边高悬的明月,沉默片刻后,轻声回:
“也许吧”
“又是也许?”白鹤淮不解地皱起眉。
慕逐光眼里漫进几分迷茫,语气轻得像风拂过梅枝:
“我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分不清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相伴多年的依赖,还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涉世未深的白鹤淮理解不了这种复杂的情感, 她瘪了瘪嘴,感叹道:
“感情的事真的好复杂…”
慕逐光看着她清澈懵懂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心想:这神医,倒真是率真得有些可爱。
随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陡然一转。
“别总聊我——我们说说你吧。”慕逐光看向白鹤淮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昨日你避那刺客时,步法飘忽如影,若我没看错,该是苏家的鬼踪步吧?”
“那步法你运用得很是炉火纯青啊”
白鹤淮心虚的笑了笑:“咳咳…你应当是看错了吧我怎么会暗河苏家的武功呢”
见她不想说,慕逐光便识趣地转了话意,随口应道:
“那许是我看错了”
没料到她竟如此轻易便揭过,白鹤淮眸中闪过几分意外。
“你…”她话语顿了顿,最后干涩道了句:谢谢。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转而聊起医理毒术,发现对方在某些方面的观念竟出奇的一致。
相谈甚欢间,竟丝毫未觉苏暮雨已走到近前。
“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