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上辈子欠你的。”他翻找间指尖划过一本写着“秘毒术”的册子,停在某一页。
“这药叫“血竭追魂散”是我年轻时偶然得的方子,三丈内见血封喉,就算是内力深厚的强者沾到,也会瞬间气血翻涌、经脉滞涩,最少能拖半个时辰足够你逃远了。”
说着,他指了指册子上的药方,逐字念给苏昌河听“主料要南疆红背蜘蛛的毒腺三枚、腐骨藤的根茎汁液二两、幽冥花的花瓣粉末一两,这三样是毒基,负责锁脉封气。”
“辅料得用百年蟾蜍的蟾酥五钱、七步倒的种子三钱,增快毒性蔓延的速度;最关键的是引药,要千年冰莲的花芯半钱。”
“这东西能敛住毒性,不让它提前挥发,可它性子极寒,必须用一样至阳的东西激发,不然药效连三成也发挥不出来。”
苏昌河眉头微蹙“什么至阳之物?”
老药鬼的声音沉了些:“心头血。一滴就够,能刚好中和冰莲的寒气,让毒性在触动时瞬间爆开。但这药有两个弊端,一是冰莲敛毒后只能激发一次,机关动过,毒性就散了;二是心头血损耗根本,抽一次最少要养半年,稍有不慎就会落下心悸的病根。”
“我答应。”苏昌河几乎没有犹豫,语气斩钉截铁,“只要能成,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老药鬼看着他这般模样,浑浊的眼睛里添了几分心疼声音软了些“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这么不要命?连心头血都肯耗?”
苏昌河闻言,指尖不自觉摩挲起怀中那枚小木鱼亲自做的剑穗,尾坠小小一颗的乌木珠上隐隐约约刻着一个“雨”字。他还记得明明是自己先做好送给小木鱼,结果小木鱼非得有样学样也做了一个送他。
当时他就问过木鱼他又不爱使剑送他干什么?他还记得小木鱼说“有好的东西我都想给你,我有的你也要有,你没有的我会为你寻来。”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是比我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
这话里的郑重,让老药鬼到了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他知道苏昌河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收起药谱,转身走向货架,开始清点药材:“红背蜘蛛毒腺我这儿还有存货,腐骨藤汁液和幽冥花粉也剩些,就是千年冰莲芯难得,我得托人去北疆冰原寻,要三天才能到。”
他一边将毒腺小心放进瓷瓶,一边嘟囔:“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等冰莲到了配好药,你抽了心头血,就得在我这药庐躺上三天,我给你熬“八珍养元汤”补着。别以为能悄悄倒掉不喝,你这点心思我还不知道?”
苏昌河看着老药鬼忙碌的背影,看着他把蟾酥切成薄片、将七步倒种子碾成粉末,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微微颔首:“都听老爷子的。”
老药鬼“哼”了一声,却在转身时,悄悄多拿了一株百年人参放在案上。那是他攒着给自己备着的,此刻却想着,等苏昌河补身子时,加进去能管用些。
药庐内的油捻灯晃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混着浓重的药香,藏着鬼市中少见的温情。
半月之期一到,苏昌河如约而至。刚靠近玄铁堂,便没了往日震耳的锤击声,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映得棚内红光暖亮。
他掀开门帘,一眼就见秦锻赤着上身,正用一块细绒布细细擦拭着,古铜色的手臂上沾着少许机油。
“来了?”秦锻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等你半天了,再不来我就把这玩意儿收起来了。”
他将手中的物件往案上一放,那是一把看着极为寻常的油纸伞,伞面是玄色的鲛绡,经桐油浸过,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哑光,边缘用细密的麻线收了边,瞧着与靖西城街头售卖的雨具别无二致,完全看不出兵器的痕迹。
苏昌河快步上前,指尖轻轻抚过伞面。鲛绡质地轻薄却紧实,触感细腻,内侧衬着深黑色锦缎,锦缎上绣着极淡的云纹,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云纹交汇处,正是十八个暗格的入口,被绣线巧妙遮掩。他握住伞柄,伞柄是千年阴沉木所制,呈深褐色,表面打磨得光滑温润,握在手中不冰不凉,恰好贴合掌心弧度,柄尾嵌着一枚小小的铜扣,便是机关的触发点。
“秦掌柜手艺果然名不虚传。”苏昌河由衷赞叹,这比上一世班家人做那把还要精致也更锋利了。
秦锻“哼”了一声,却难掩脸上的笑意:“那是自然,我出手的东西,还能有差?”
他看向秦锻,微微颔首:“多谢秦掌柜。”
“钱货两清,别跟我来这套。”秦锻挥挥手,重新拿起案上的铁坯,锤击声再度响起,“下次要打东西,还来找我,旁人可做不出这么精细的活儿。”
苏昌河笑了笑,提着玄伞转身走出玄铁堂。他握紧伞柄,脚步轻快地往药庐走过去,该去让老药鬼给他把药涂抹在伞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