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月安指尖泛白，声音沙哑，对着怀中疲惫不堪的姜晚凝艰难开口：“对不……”
然而，那个“起”字还未出口，便被她轻轻打断。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抬起头，用柔软却坚定的语调阻止了他。
她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哥哥，你不需要道歉。”
卓月安愣住了，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姜晚凝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带着一抹深藏的痛楚，“如果当时你没有带我走，或者我已经和爹娘一起死了；又或者，在洞内丢下我的话，我可能早就饿死、冻死。”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一夜。
父母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可我现在还活着，”她顿了顿，抬头直视卓月安，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而清晰，“是哥哥拉着我逃出来的，是哥哥一路护着我。没有哥哥，我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
她握住他的手，掌心冰凉，却传递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而且，爹娘已故，如今这个世上，凝凝唯一的家人，就只有哥哥你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般击中卓月安的内心。
他怔怔地看着她，那双泪眼朦胧里满是信赖与依恋，让他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酸涩与疼痛交织成一股奇异的暖流，缓缓渗透进他麻木已久的灵魂。
是啊，他也只剩下她了。
曾经的无剑城繁华似锦，父母慈爱如春风拂面……
但这一切都在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化为乌有。
如今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理由，除了埋藏在心底的血海深仇，便是眼前这个女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间的哽咽被硬生生压下。
反手将她的手掌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依旧冰冷，却传递出一种异常坚定的力量。
“嗯。”他低声应道，嗓音沙哑，却透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稳。
“我也只有凝凝了。”
卓月安也只有姜晚凝了。
他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动作略显笨拙，却小心翼翼地伸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那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时，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与他一贯冷硬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以，”他说，目光灼灼地锁定着她的眼睛，“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你，强到……能带你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深处挖出的誓言。
“我会带你去看天启城，去看无双城，去看遍天下的风景……就像……我承诺过的那样。”
这是他进入暗河以来，第一次说了如此长的一段话。
每句话都浸透了血的温度与铁的意志。
姜晚凝听着他的话，眼泪越涌越多，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感动。
她用力点了点头，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消瘦却已然开始变得坚硬的腰身。
她把脸埋进他带着汗味与药草气息的衣襟间，鼻尖溢满了属于他的味道。
“我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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