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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外婆

苗疆怪谈

大疆1735年,我满了十八岁。

村里的风掠过耳边时,仍裹着“异瞳怪”的称呼。

左眼沉得像浸了三冬寒墨的潭水,右眼却亮着琥珀色的光,只有林子里的松鼠会蹭我的掌心,野鹿会隔着灌木丛看我。

就像十年前失踪的外婆,她是我唯一能称得上“同类”的人,又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

我的名字是外婆取的,跟着她姓许名昕。

关于父母,村里人像守着烂在泥里的秘密,从没人提。

我最早的记忆钉在大疆1723年2月23日。

那天是我六岁生日,也是全村去古庙祭拜的日子。

那庙是外婆和梅阿婆领头盖的,家家户户都凑了材料和力气。

却立了条铁规矩:活人不准踏进去半步。

梅阿婆比那庙更邪性,常年戴着张用巨蟒皮缝的人脸面具,颧骨处还沾着未褪的鳞光,身上挂的饰件是打磨光滑的人骨,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响。

村里老人说她是活了千年的妖怪,这话我信。

不久前两个半大的少年趁夜溜进庙,最后连片衣角都没找着,可梅阿婆偏要住在庙里,不用人送米粮,终日与蛇虫为伍,倒和我这被人躲开的“异类”,有几分模糊的像。

那天的祭拜,成了外婆最后一次站在阳光下。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步子走到庙门前,枯瘦的手抓着门框回头看我,声音抖得像被风吹散的纸:“族人们,我这进去,怕是回不来了,阿昕还小,性子冷,别欺负她,只求你们每天给她碗热食。”

直到那时,我才觉得心口发紧,生出点迟来的愧疚。

从前外婆总早出晚归,衣襟上沾着挥之不去的尸臭,我嫌那味道冲鼻,总躲在野山猴的窝里,连家门都不愿踏。

家里的灶上每天都炖着肉,腥气裹着腻味,我宁可和猴子抢野果啃。

日子久了,身子瘦得能看见肋条骨。

我和外婆,哪像祖孙?更像她在养一只不会饿死的兽,连说话都少得可怜。

可那声带着颤的“阿昕”,那句“别欺负她”,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

外婆没从庙里出来。

村里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先是把我推出家门。

门槛上的灰还没散,就有人扛着外婆的木箱往外跑。

我站在门外的老槐树下看着,看着那点可怜的家当被分抢一空。

直到屋里突然炸开赖阿婆的尖叫:“救命!是骨头!”

我踮着脚往里探,看见外婆的床底下,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尸骨,指骨串成的串子挂在床栏上,像极了梅阿婆的饰件。

后来我才懂,外婆总趁我睡着,把绕着我手腕转的虫抓走练蛊。

村里有人咽了气,她就带着人把尸体抬回来,让蛊虫啃得干干净净。

这样能剥下完整的人皮,虫吃剩的肉炖在锅里,骨头就被她摆成各样的样子。

她是村长,没人敢说不,可这份“权力”,早把村里人的心都恨透了。

我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懂什么是恨。

只是转身,踩着满地的狼藉,走进了山林。

这晚,我躲在野猪窝里,骚臭味呛得眼泪直流。

外婆失踪的空落、被赶出家门的慌,像两只手攥着我的心,一夜没合眼。

好在我天生能招动物,野猪绕着我走,野兔会把浆果放在我手边,我也从不杀生,靠着野果野菜活了下来。

十年就这么过去了。我在山里摸爬滚打,从能被风刮倒的小孩,长成了能扛着柴走三里山路的少年。

外婆的名字,成了村里的忌讳,再没人提。

我也不知道她在那座黑沉沉的庙里,是活着,还是早成了一堆骨头。

直到大疆1733年的春天,野樱花开满山坡时。

我遇见了那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心跳能快得像要蹦出喉咙。

知道什么是爱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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