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螭晦村老槐树下的低语。
我指尖抵着温热的茶杯壁,忽然想起阿婆曾说,蛊影阁的人最忌槐木香气。
那年我在村口槐树下捡了串晒干的槐米,阿婆连夜用它缝了个小香囊,说能避些不干净的东西。
“或许我们能从槐木下手。”
我猛地抬头看向墨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阿婆说过,蛊影阁的人养蛊时怕槐木的清气,要是能找到他们藏蛊的地方,说不定能打乱他们的阵脚。”
墨漓眼睛亮了亮,伸手将我散落在耳后的头发别到耳后。
“这倒是个好主意。昨天老陈说蛊影阁的人常在镇西的破庙附近出没,我们今晚就去看看。”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用油纸仔细裹好的解蛊粉。
“你把这个带在身上,要是遇到蛊虫,撒一点在身边就能防身。”
我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慌乱又少了几分。
当天夜里,我们借着月色往镇西走,破庙周围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断墙时发出的呜咽声。
走到庙门口,我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腐烂的树叶混着某种虫类的气味。
这是蛊虫常有的味道。
墨漓示意我躲在断墙后,自己则悄悄绕到庙门另一侧。
没过多久,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不时传来细微的虫鸣。
我屏住呼吸,看着墨漓从怀里掏出一小把槐米,轻轻撒在那人必经的路上。
那人刚踩上槐米,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手里的陶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里面的蛊虫爬出来,一碰到地上的槐米就蜷缩成一团,很快没了动静。
墨漓趁机冲上去,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
“说!你们把螭晦村的村民关在牢里,到底想逼问什么?”
那人挣扎着想要反抗,我赶紧跑过去,将解蛊粉撒在他身上,他身上带着蛊虫,万一放出蛊来就麻烦了。
解蛊粉一碰到他的衣服,他顿时像被抽走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声音发颤。
“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阁主要找许家的虫蜕,说那虫蜕能解天下奇蛊……”
“虫蜕早就不在许家了!”
我忍不住喊道。
“你们抓那些无辜的村民有什么用?”
那人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阁主不信,说村民们肯定知道虫蜕的下落……牢里的村民要是再不招供,明天就要被带去养蛊池了……”
“养蛊池?”
墨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养蛊池在哪里?”
那人哆哆嗦嗦地指向破庙后院。
“就在……就在后院的地窖里,里面养着百足蛊,要是把人扔进去,半个时辰就会被蛊虫啃得只剩骨头……”
我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必须尽快救村民们,明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墨漓似乎看出了我的慌乱,转头对我低声说。
“别慌,我们先把他绑起来,再去地窖看看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他们逼问村民的证据。”
我们把那人绑在断墙上,用布条堵住他的嘴,然后悄悄走进破庙后院。
地窖的入口藏在一棵枯树下,掀开井盖,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
墨漓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往下照了照,只见地窖里摆满了陶罐,里面全是蛊虫。
角落里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本账簿,那是蛊影阁逼问村民的记录,上面记着每天有多少村民被拷问,又有多少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这些就是证据。”
墨漓把账簿揣进怀里,拉着我的手往回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老陈,让他把这些证据交给知府大人,说不定能让知府大人下令放了村民们。”
我们刚走出破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衙门的人!
墨漓拉着我躲到断墙后,只见老陈带着几个捕快往破庙这边走,手里还拿着一张知府签发的令牌。
“许姑娘,墨公子,我来救你们了!”
老陈看到我们,赶紧跑过来。
“我把你们说的情况告诉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派我们来抓蛊影阁的人,还说要立刻去大牢释放村民们!”
我看着老陈手里的令牌,眼泪突然涌了上来,村民们有救了。
墨漓握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神里满是欣慰。
“你看,我们做到了。”
当天夜里,知府大人下令释放了所有螭晦村的村民,还派人抄了蛊影阁在镇上的据点。
第二天一早,我和墨漓在镇口送村民们回村。
张婶拉着我的手,往我怀里塞了一袋野果。
“昕丫头,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和墨公子,不然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不在了。”
我看着村民们熟悉的笑脸,心里暖暖的。
墨漓站在我身边,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忽然觉得,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困难,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走的时候,阿婆留在村里的老槐树又发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为我们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