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给我干哪来了
出租屋的门被撞开时。
我正端着泡面往嘴边送。
瓷碗晃了晃。
热汤溅在手腕上。
我抬头看。
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站在门口。
衣服领口歪着。
头发粘在脸颊上。
眼白里爬满红血丝。
是柳如烟。
我手里的碗差点砸在地上。
她是我女友。
以前是重点大学里的学霸。
拿奖拿到手软。
后来突然迷上修仙。
说要找什么灵气。
关在房间里半个月。
出来就认不清人了。
家里人送她去了精神病院。
昨天她妈还打电话。
说她打晕护士跑了。
“李信！”
她朝我扑过来。
双手攥住我的肩膀。
指节捏得我生疼。
我想推开她。
她的力气比以前大太多。
胳膊像被铁箍箍住。
“我找到成仙的办法了！”
她盯着我的眼睛。
声音又快又急。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
后背发紧。
手悄悄往口袋里摸手机。
想打给精神病院的护工。
“怎么成仙？”
我扯出笑。
语气尽量软下来。
她要是激动起来。
说不定会做出更疯的事。
“仙丹！吃了就能去仙界！”
她从怀里掏出个木盒。
盒子是深棕色的。
边缘磨得发亮。
她打开盒盖。
里面摆着六颗赤红色的丸子。
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过来。
像晒干的铁锈混着蜜。
“如烟，你先松开。”
我往后退了半步。
脚碰到沙发腿。
“这就是普通丸子。”
“不是！”
她突然喊起来。
抓起一颗丸子举到我面前。
“这个世界没灵气了！成不了仙！”
她凑到我耳边。
声音压得很低。
“吃了它就能去有仙人的地方！我们一起去！”
我手摸到手机壳。
指尖刚碰到电源键。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你不信我？”
她的眼神变了。
刚才的兴奋没了。
只剩拧在一起的眉头。
“信！我信！”
我赶紧点头。
想抽回手。
她抓得更紧。
“我们说好要一起的！有好处不能忘！”
她捏起一颗丸子。
往我嘴边送。
“我不吃！”
我偏过头。
丸子的味道更浓了。
“这世界根本没有仙！”
她笑了一声。
声音怪怪的。
“有没有。你吃了就知道。”
她又说。
“一颗能在那边待三天。三天后会回来。”
我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她突然把我按在沙发上。
我挣扎着踢腿。
她膝盖顶住我的腿。
一只手掐住我的下巴。
另一只手把丸子塞进我嘴里。
丸子一碰到舌头就化了。
没等我吐。
那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
我浑身一麻。
天好像在转。
沙发、茶几、墙上的画。
全都扭成一团。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飘起来。
耳边有奇怪的声音。
像很多人在喊。
又像风刮过缝隙。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睁开眼。
头顶是蓝得发亮的天。
云飘得很慢。
空气里有土和花的味道。
吸一口。
胸口的闷意没了。
远处有山。
还有水流的声音。
夹杂着鸟叫。
这是哪里？
柳如烟说的是真的？
这时候。
一阵哄笑传过来。
我转头看。
不远处的草地上。
四个壮汉围着一个女人。
壮汉们衣服破破烂烂的。
袖口沾着黑红色的东西。
那女人穿青色的道袍。
头发用木簪挽着。
站在中间没动。
“小娘子。喊破喉咙也没人来。”
为首的独眼壮汉舔了舔嘴唇。
手里的刀晃了晃。
阳光照在刀刃上。
亮得刺眼。
“不如跟哥几个快活。省得喂野兽。”
“大哥说得对！”
旁边的矮个子搓着手。
眼睛盯着道袍女人。
“比上次抢的那个带劲多了！”
矮个子说完。
还回头跟另一个壮汉笑。
那壮汉点头。
手里的棍子往地上戳了戳。
这时候。
独眼壮汉朝我这边看。
他愣了一下。
然后挥了挥手。
“那男的哪来的？”
“不知道。”
矮个子回头看我。
“穿得怪模怪样的。”
独眼壮汉走过来。
上下打量我。
我穿着家居服。
脚上还是拖鞋。
他嗤笑一声。
“手无寸铁的软脚虾。”
他转头对其他壮汉说。
“别管他。先收拾这小娘们。等下再找他算账。”
他们又围回道袍女人身边。
我这时候才发现。
那女人根本没看壮汉们。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
落在我身上。
我跟她对视上。
她的眼瞳很深。
这时候突然亮了一下。
像看到什么意外的东西。
“小贱人！敢分心！”
独眼壮汉骂了一句。
举着刀朝她扑过去。
道袍女人没动。
直到刀快到跟前。
她才抬起手。
手里的拂尘轻轻挥了挥。
那拂尘突然变了。
原本细细的线缠在一起。
变成一团软乎乎的东西。
上面还长着细密的齿。
滴着透明的黏液。
独眼壮汉的刀刚碰到那东西。
就被吸了过去。
他叫了一声。
身体跟着往那东西上撞。
其他三个壮汉愣了。
刚要动。
那软乎乎的东西突然张开。
一股力气拽着他们。
他们的身体离了地。
在空中拧成一团。
“别！放过我！”
矮个子喊着。
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连人带刀。
一起被那东西裹住。
我听见里面传来咔嚓声。
还有棍子断裂的声音。
透明的黏液滴在草地上。
草叶很快就蔫了。
没一会儿。
那软乎乎的东西又变回拂尘。
道袍女人捏着拂尘。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周围静得很。
我张着嘴。
说不出话。
手攥得紧紧的。
指节发白。
这时候。
道袍女人朝我走过来。
她走得很快。
一步跨出老远。
转眼就到我面前。
一股味道飘过来。
像晒过的草药混着别的。
凉得透骨。
她低下头看我。
我能看清她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
她没说话。
只是歪了歪头。
鼻翼动了动。
好像在闻什么。
然后。
她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碰了碰我的下巴。
她的指尖很凉。
我打了个哆嗦。
“根骨天成。”
她开口说。
声音很轻。
“妙哉。真是上天的恩赐。”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没移开。
好像在看一件找了很久的东西。
她又笑了。
嘴角往上挑了挑。
没什么温度。
她凑到我耳边。
一字一句地说。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我浑身哆嗦着。
用手掐住自己的大腿。
指甲陷进肉里。
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梦。
身下的草扎得腿痒。
空气中的味道还在。
眼前的女人就站在我面前。
视人命像草一样。
我忍不住喊出来。
“柳如烟！你把我干哪来了？”
“你个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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