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躲了顾十奕三天。她故意早出晚归，避开和他一起上学的时间；上课的时候，她把桌子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香樟树下的打卡，她也没再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十奕，更不知道该怎么偿还那笔“人情债”。
周三晚上，她刚回到奶奶的老房子，就听见屋里有手机铃声在响。她推开门，看见奶奶的旧手机放在藤椅上，屏幕上跳动着“爸爸”两个字。南笙的身体瞬间僵住，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指节泛白。
手机响了很久，终于停了。可没过几秒，又响了起来，执着得像在催命。南笙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按下了接听键。
“笙笙，是爸爸……”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你最近还好吗？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
南笙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声音却冷得像冰：“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你和我妈欠的债，有人找到学校来了，你知道吗？顾十奕替你们还了钱，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还？”
“笙笙，爸爸也没办法……”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投资失败，欠了太多钱，不敢回去啊！你再等等，等爸爸赚到钱，一定回去还账，一定好好补偿你……”
“补偿？”南笙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你们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奶奶？奶奶走的时候，你们都没回来送她最后一程！现在说补偿，晚了！”她猛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藤椅上，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南笙以为是催债的人，哽咽着喊：“别敲了！我没钱！”
“是我。”顾十奕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我给你带了晚饭，是你喜欢的红烧肉。”
南笙没说话，任由他敲门。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她以为他走了，却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她忍不住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出去——顾十奕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提着保温桶，肩膀微微耷拉着，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南笙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她打开门，声音沙哑：“你怎么还没走？”
顾十奕抬起头，眼里带着红血丝：“我怕你饿。”他把保温桶递给她，“红烧肉是我问张阿姨学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南笙接过保温桶，指尖碰到温热的桶身，心里暖暖的。她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打开保温桶，吃起了红烧肉。肉炖得很烂，甜咸适中，和奶奶做的味道很像。
“我爸妈……给我打电话了。”南笙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他们说，他们投资失败，欠了很多钱，不敢回来。”
顾十奕坐在藤椅上，静静地听着。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南笙放下筷子，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以前是市重点的学霸，我爸妈很疼我，我们家很幸福。可后来，他们突然就变了，整天忙着投资，不管我，再后来，他们就跑了，留下我和奶奶……我觉得很无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装作很凶的样子，这样别人就不会欺负我了。”
“我知道。”顾十奕轻声说，“你很勇敢。”
“勇敢有什么用？”南笙苦笑，“我连自己的爸妈都留不住，连奶奶的病都治不好，连欠你的钱都还不起……”
“钱不用你还。”顾十奕打断她，“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们约定好要一起考A大，一起走下去。”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张卡里的钱，你先拿着，要是那些人再找你，你就用这里面的钱还。”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南笙连忙摆手。
“这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顾十奕笑着说，“等你以后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再还我，好不好？”
南笙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接过银行卡，紧紧攥在手里，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还你的。”
“这就对了。”顾十奕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吃吧，红烧肉要凉了。”
南笙拿起筷子，继续吃红烧肉，眼泪却掉在碗里，和肉汁混在一起，咸咸的，却又带着点甜。她知道，顾十奕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给了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从那天起，南笙不再躲着顾十奕。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一起上学，一起在香樟树下打卡，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南笙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她要考上A大，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奶奶，也是为了顾十奕，为了他们的约定。
顾十奕也一直陪着她，帮她解答疑问，给她整理错题，还会在她累的时候，给她讲一些有趣的数学小故事，缓解她的压力。保送名额的事，他再也没提过，仿佛那封烫金的通知书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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