嶙峋岩画

“小哥？你怎么了？”吴邪注意到张起灵的异常，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张起灵的指尖很凉，比森林里的湿意更甚，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张起灵猛地回过神，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却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些画面。”他没有多说，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黑金古刀，指尖在刀鞘上反复摩挲。那是他想起重要事情时的习惯。

　　吴邪没有追问，却把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张起灵的记忆，肯定和这片森林、和建木冢有关，刚才的岩画，触发了他的记忆碎片。他转头看向陈默，发现陈默正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盯着张起灵，手里的金属盒被攥得很紧，指节泛白。陈默在观察张起灵，而且看得很专注，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默哥，你在看什么？”林夏注意到陈默的目光，好奇地问。

　　陈默赶紧收回目光，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看小哥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岩画很重要，上面的祭祀场景，和手札里记载的‘建木封魂’仪式一模一样。精绝和张家联手，用陨铜和血脉，将定魂珠嵌进建木树芯，镇压木息。”

　　他的解释很流畅，却避开了“观察张起灵”的话题，吴邪心里的疑惑又深了一层：陈默作为张家旁支，到底在关注张起灵的什么？

　　潘子走到岩画旁，用手擦去更多的苔藓，露出了岩画的另一半。

　　画面上，建木的根系从地下延伸出来，缠绕着淡绿色的雾气，是木息，根系的尽头，有一个圆形的墓室，标注着“冢”字；墓室周围，刻着很多细小的人影，像是在守护着建木。那是最早的建木冢守护者，是张家和精绝的后人。

　　“原来建木冢是这么来的。”林夏的导师虽然不在了，但她记得导师说过的话，“《山海经》里记载‘建木，有九丘，以水绕之’，原来不是神话，是真的。建木是上古神树，能吸收天地间的阴性能量，木息就是它吸收的阴性能量凝结而成的，要是不镇压，会腐蚀周围的一切生魂。”

　　张起灵这时开口，声音很淡，却带着股厚重的历史感：“张家的族谱里记载，建木原本生长在神农架的核心，木息泄露后，附近的村落都被腐蚀了，精绝国的人找到张家，提出用‘定魂珠’镇压。定魂珠是用陨铜混合精绝血脉和张家麒麟血打造的，能中和木息的阴性能量，嵌进建木树芯后，就能形成封印。”

　　他的话，正好补充了岩画里没画出来的细节。

　　吴邪意识到，刚才的记忆碎片，不仅让张起灵看到了祭祀场景，还让他想起了张家族谱里的记载。张起灵的记忆，正在被这片森林、被这些岩画唤醒。

　　胖子蹲在岩画前，指着画面里的青铜灯：“这灯不就是林夏妹子说的‘青铜九宝莲华冥灯’吗？上面的纹路和残片一模一样！”

　　“对。”林夏点头，手臂上的印记又烫了些，“手札里说，青铜九宝莲华灯是祭祀时用的‘引魂灯’，九片残片对应建木的九个枝桠，合在一起能引导定魂珠的气息，找到建木冢的位置。咱们现在有‘枯叶’残片，已经能感应到建木冢的方向了。”

　　陈默打开金属盒，调出里面的地图，和岩画对比：“岩画里的建木位置，和地图上的‘建木冢标记’完全吻合，就在森林的尽头，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到。不过……”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担忧，“地图上标着，山脚瘴气谷下有‘木息漩涡’，是木息最浓的地方，很容易产生幻觉，咱们得小心。”

　　吴邪看向张起灵，张起灵正盯着岩画里的定魂珠图案，指尖轻轻划过岩面：“木息漩涡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的‘幻木’，是镇墓木的须根凝结而成的，会变成你最害怕的东西，引你靠近，然后缠住你。”

　　他的话，显然也是从记忆碎片里得来的，吴邪心里更确定了：张起灵以前，肯定来过这里。

　　太阳渐渐西斜，森林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耳边说话。

　　潘子掏出强光手电，打开后，光柱在森林里扫过，照亮了前方的路，正色道：“得赶紧赶路，天黑后森林里更危险，说不定会有野兽，还有幻木的须根。”

　　众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前走。张起灵走在最前面，脚步比之前快了些，像是被岩画唤醒的记忆指引着方向。

　　吴邪跟在他身边，能感觉到张起灵的气息比之前更稳，不再像在封门村时那样带着点疏离，显然记忆的碎片，让他对这里更熟悉了。

　　陈默依旧跟在后面，偶尔会看向张起灵的背影，手里的金属盒始终亮着，探测器的绿光在黑暗里泛着点冷意。吴邪注意到，每当张起灵路过有岩画的岩石时，陈默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张起灵的反应，然后在金属盒上按几下，像是在记录什么。他到底在记录什么？是张起灵的记忆恢复情况，还是别的？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林夏突然停下脚步，脸色有点白，她的印记在发烫，“像是……女人的哭声，从树后面传来的。”

　　吴邪竖起耳朵，却只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没有啊，是不是你太紧张，产生幻觉了？”

　　“不是幻觉！”林夏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她指向一棵古树后面，“就在那里！我能感应到，有木息的气息，还有……很浓的阴魂味。”

　　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掏出黑金古刀，刀鞘在黑暗里泛着冷光：“不是阴魂，是幻木的须根，已经靠近了。”

　　他的话音刚落，古树后面突然飘出一缕淡黑色的雾，雾里隐约出现一个女人的影子，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很长，遮住了脸，是林夏最害怕的“白衣女鬼”，显然是幻木根据她的恐惧变出来的。

　　“是瘴毒，别盯着她看！”张起灵大喊一声，挥起古刀，对着黑影砍过去，刀身划过空气，发出“嗡”的一声，黑影瞬间散成了黑丝，落在地上，化成了灰，“幻木的须根会根据人的恐惧变形，越害怕，它越能缠住你。”

　　林夏吓得脸色发白，陈默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别怕，有小哥在，还有我的金属盒。这盒子能发出高频声波，幻木的须根怕这个。”

　　他按下金属盒的按钮，盒子发出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周围的黑丝瞬间退散，连空气里的木息味都淡了些。

　　吴邪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疑惑渐渐放下了。不管陈默在观察什么，他对团队没有恶意，而且能帮大家应对危险，这就够了。

　　他看向张起灵，张起灵正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眼神里带着点凝重：“幻木的须根已经这么活跃了，说明离建木冢很近了，咱们得加快速度，在‘木息时’前赶到山脚下，不然幻木会更多。”

　　众人加快脚步，森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前面指引着方向。远处的山影在黑暗里渐渐清晰，山脚瘴气谷下的“木息漩涡”隐约能看到一缕淡黑色的雾，在夜色里泛着点诡异的光。

　　吴邪握紧手里的“枯叶”残片，残片在黑暗里泛着淡金的光，像是在呼应山脚下的定魂珠。他看向身边的张起灵，张起灵的侧脸在手电光下显得格外坚定，显然已经做好了应对接下来危险的准备。

　　森林深处，风吹过的声音里，隐约又传来了女人的哭声，还有幻木须根的“滋滋”声，像是在为他们接下来的行程，铺垫着更危险的挑战。

　　而山脚下的木息漩涡里，定魂珠的气息越来越浓，建木冢的入口，也在黑暗里，悄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