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里的青铜片反光越来越亮,蛇形路径在地面上蜿蜒如活物,泛着的银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两侧的树壁上,随着脚步晃动,像极了暗处窥伺的鬼影。
吴邪走在中间,鞋边的引光粉光点闪烁,每一步都踩得极稳。方才看到光径外地面的毒刺后,没人再敢掉以轻心。
林夏紧跟在他身后,手札按在胸口,眼睛死死盯着脚下,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生怕一口气没匀,就晃了脚步。
胖子走在潘子和陈默之间,嘴里还在嘟囔:“这路窄得跟胖爷的裤腰似的,再走几步,我这腿都要僵了。早知道建木冢的墓道这么抠门,当初就该让潘子多带点炸药,直接炸出条宽路来。”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刚才被光径边缘的银光晃了眼,想避开那刺眼的光,脚底板却没注意,半个脚掌踏出了光径的范围。
“胖子,别挪!”吴邪听到动静,回头大喊,可已经晚了。
胖子的脚掌刚碰到光径外的树肉地面,就传来“嘶”的一声轻响。这不是之前的焦糊味,而是类似植物吸水的黏腻声。
紧接着,他脚下的树肉突然开始收缩,像有生命的藤蔓般向上缠绕,瞬间缠住了他的脚踝!
那树肉呈深褐色,表面黏糊糊的,带着股腥甜的气息,缠上脚踝时力道极大,胖子只觉得小腿一紧,像是被铁箍勒住,疼得他“哎哟”一声叫出来。
“他娘的!这啥玩意儿!”
胖子慌了,想抬脚挣脱,可树肉缠得更紧,甚至有细细的根须从树肉里钻出来,试图往他的裤腿里钻。他急得去扯腰间的工兵铲,却被潘子一把按住。
“别乱动!”潘子的声音发沉,手电筒光束聚焦在胖子的脚踝处,“这树肉有韧性,越扯缠得越紧,说不定还会触发别的机关!”
吴邪也快步凑过来,蹲下身查看。缠在胖子脚踝上的树肉泛着淡淡的光泽,表面隐约能看到与青铜片相同的纹路,只是纹路是暗红色的,正随着树肉的收缩慢慢蠕动。他伸手想碰,却被张起灵拦住。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树肉纹路处,眉头微蹙:“是青铜纹机关,树肉里嵌了青铜丝,一旦触碰就会收缩,根须会吸人体的气血,越挣扎缠得越牢。”
他手里的黑金古刀微微颤动,刀身的黑金纹路泛着冷光,却没贸然劈砍。古刀的锐气可能会刺激青铜丝,让树肉收缩得更狠。
林夏急得眼圈发红,翻手札的手指都在抖:“手札里没写这个机关!只说偏离路径有危险,没说会被树肉缠上……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胖子哥的气血会被吸光的!”
胖子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嘴硬:“没事……胖爷我皮糙肉厚,这点树肉还困不住我……就是这玩意儿黏糊糊的,太恶心了!”
话虽这么说,他的小腿已经开始发麻,缠在脚踝上的树肉颜色越来越深,像是在慢慢吸收他的血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默突然动了。
他快步走到胖子身边,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将肩上的金属盒解下来,手指扣住盒上的铜锁,轻轻一拧——“咔嗒”一声,生锈的铜锁竟应声而开。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金属腥味飘出来,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工具,而是细腻的银灰色粉末,粉末在青铜片的反光下,泛着极淡的冷光。
“这是啥?”胖子眯着眼看粉末,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张家外门的“除祟粉”。”陈默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抓起一把粉末,手腕一扬,精准地撒在缠着胖子脚踝的树肉上。粉末刚接触到树肉,就传来“滋滋”的声响,像是热油泼在冰上。
原本深褐色的树肉瞬间开始发黑、萎缩,缠在脚踝上的力道也渐渐松了,那些试图钻进裤腿的根须更是直接蜷曲起来,像被烫到的虫子。
胖子明显感觉到脚踝一松,连忙趁机抬脚,将树肉从腿上甩开。掉在地上的树肉还在继续萎缩,很快就变成了一团发黑的碎渣,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嵌在里面的青铜丝也暴露出来,泛着暗绿色的锈迹,一碰就碎。
“好家伙!这粉也太管用了!”
胖子揉着脚踝,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碎渣,“陈默兄弟,你这宝贝咋不早拿出来?刚才差点没把胖爷的腿给勒断!”
陈默没解释,只是将金属盒重新锁好,斜挎回肩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盒身的纹路,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这粉末只能对付青铜纹机关,对别的没用。”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看向墓道深处,像是在确认什么。
吴邪注意到,陈默撒粉末时,金属盒里隐约露出了别的东西——似乎是半块陨铜碎片,纹路与他们手里的残片一模一样。
他心里的疑团又深了一层:陈默的金属盒里到底装了多少秘密?
张起灵这时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青铜丝碎渣,放在指尖捻了捻。碎渣一碰就成了粉末,他抬头看向陈默,眼神里带着一丝确认。
显然,他认出了这种除祟粉,也知道陈默的身份绝非普通外门旁支。看来,张家下血本了。
“继续走,别再偏离路径。”
张起灵站起身,率先迈步,黑金古刀在身前微微晃动,像是在探测前方的机关。“树肉机关只是警告,前面还有更危险的。”
众人重新调整队形,胖子这次不敢再抱怨,紧紧跟着潘子,眼睛盯着脚下的光径,连呼吸都不敢大口。
林夏翻着手札,试图找到关于后续机关的记载,却只看到“树心墓室有血祭,非精绝血脉不可近”的模糊批注,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墓道深处的黑暗里,隐约传来了“滴答”声,不再是之前的水滴声,而是更厚重的、类似树汁滴落的声响。
青铜片上的纹路开始慢慢变红,蛇形路径的银光也变得暗淡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正一点点吞噬着墓道里的光亮。
吴邪攥紧了手里的青铜残片,残片的温度又升高了些,表面的纹路与青铜片上的红纹隐隐呼应。
他知道,刚才的机关只是建木冢的第一道考验,真正的危险,还在墓道尽头的树心墓室里等着他们——而陈默的出现,还有他手里的金属盒,究竟是助力,还是另一个未知的陷阱,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