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暗河下游的狭窄通道,前方的空间突然开阔起来。
这是一间圆形的树底墓室,顶部是建木粗壮的根系,像无数条虬龙盘旋交织,缝隙间嵌着几盏长明灯,暖黄的光顺着根系往下淌,将整个墓室照得明暗交错。
地面是平整的岩石,中央凸起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铺着褪色的兽皮,显然是当年祭祀用的祭台。
最引人注目的是墓室四周的岩壁,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岩画,颜料以赭石和炭黑为主,虽历经千年,却依旧清晰,只是边缘有些剥落,露出底下更深的岩层,像老人脸上皲裂的纹路。
“这就是树心墓室?比胖爷想象的宽敞多了。”
胖子举着手电筒扫过岩壁,眼睛瞬间亮了,“这些画是啥?连环画吗?画的都是人跟树,还有个大门似的玩意儿。”
吴邪走到岩壁前,指尖轻轻拂过岩画的边缘,颜料粗糙,带着岩石的颗粒感,能感觉到当年刻画时的力道。
第一幅岩画描绘的是一群人围着建木的场景:左侧的人穿着长袍,胸前绣着麒麟图腾,正是张家先祖的装束,他们手里捧着青铜容器,神色肃穆;右侧的人穿着短打,手臂上画着太阳纹,与林夏的守护印相似,应该是精绝先民,他们手里拿着草药和石器,正往建木根部填土。
两组人中间的建木枝繁叶茂,树干上刻着“守木护门”四个古字,笔画遒劲,像是用青铜刀刻上去的。
“是张家先祖和精绝先民一起守护建木。”
吴邪轻声说,目光落在岩画里的青铜容器上。容器的形状,与张起灵闪回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们在给建木培土,像是在举行某种守护仪式。”
张起灵走到吴邪身边,目光牢牢锁在岩画里的麒麟图腾上。
他伸出手,指尖贴在图腾的线条上,动作很轻,像是在触摸一段遥远的过往。指尖刚碰到岩画,他的身体就微微一僵,瞳孔里闪过一丝恍惚。这次没有剧烈的头晕,只有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火光、青铜容器的反光、先民的歌声,还有一句重复的低语:“木为桥,门为界,衡为珠”。
“小哥,想起什么了?”吴邪注意到他的异样,声音放得很轻。
张起灵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岩画的凉意,他摇了摇头,却补充了一句:“他们在加固建木,连接青铜门。”
潘子和陈默站在祭台旁,潘子警惕地盯着墓室的角落,那里的阴影很深,长明灯的光照不到,总让他觉得藏着东西。
陈默则盯着岩画里的青铜容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盒的铜锁,眼神里带着点了然,却没像之前那样开口解释,像是在确认某个早已知道的秘密。
林夏这时已经打开手札,快步走到第二幅岩画前,手札摊在膝盖上,对照着岩画里的文字。
第二幅岩画比第一幅更复杂:画面中央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扉上刻着与长白山青铜门相似的纹路,门的一侧连着建木的根系,另一侧则是一片黑暗,像是通往另一个空间;青铜门下方放着一个圆形的物件,泛着珠光,显然是定魂珠;张家先祖和精绝先民围在青铜门旁,手里举着青铜碎片,像是在拼接什么。
“找到了!手札里有对应的文字!”
林夏的声音带着激动,指尖指着手札上的精绝文,“这里写着‘建木为桥,通天地气;青铜为门,隔终极界;定魂为衡,稳两界序’。
意思是建木是连接天地的桥,青铜门是隔开终极的界,而定魂珠是平衡两界的关键!”
吴邪凑过去看手札,精绝文的笔画曲折,与岩画里的文字完全对应,旁边还有张家的古篆批注,写着“守珠如守门,失珠则门开”。
他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建木、青铜门、定魂珠是三位一体的,定魂珠丢了,青铜门就会打开,终极的危险就会泄露,这就是张家和精绝先民共同守护的秘密。
“那黑雨衣人要定魂珠,就是想打开青铜门?”
胖子皱着眉,伸手摸了摸祭台,“他娘的,这小子想搞大事啊!胖爷我可不能让他得逞,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张起灵走到第三幅岩画前,这幅岩画的颜色更深,像是用炭黑混合了什么液体绘制的。
画面描绘的是一场祭祀:精绝先民的首领举着定魂珠,放在建木的树心位置,张家先祖则举着青铜容器,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树心,液体泛着红光,像是血,却比血更亮;树心吸收液体后,发出银光,顺着根系传到青铜门,门扉上的纹路也跟着亮了,像是在回应。
“这是‘血祭纹’的祭祀场景。”
林夏也走过来,手札翻到最后一页,“手札里说,定魂珠需要‘以木血养之,以青铜镇之’,这里的液体应该是建木的树血,不是人血——之前我误会了‘血祭’的意思。”
吴邪松了口气,要是真需要人血祭祀,他们还得想别的办法。
他看向张起灵,发现张起灵正盯着岩画里的青铜容器发呆,眼神里带着点熟悉,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吴邪没打扰他,只是默默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看岩画。他知道,这些岩画里藏着张起灵遗失的记忆,多待一会儿,或许就能多想起一点。
陈默这时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岩画的最后,还有一幅没看完。”他指着墓室最里面的岩壁,那里的岩画被阴影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角黑色的轮廓。
众人走过去,潘子用手电筒将光束聚焦在阴影处。最后一幅岩画的颜色是黑色的,画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宽大的衣服,手里举着一个符号,正是之前黑雨衣人留下的“倒张字加横线”!
人影站在青铜门旁,定魂珠的位置是空的,像是已经被拿走了;建木的根系开始枯萎,青铜门的纹路也变得暗淡,像是平衡被打破了。
“这是……预言?还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林夏的脸色发白,手札里没有这幅岩画的记载,“难道有人已经拿走定魂珠了?可我们还没看到……”
张起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握着黑金古刀的手紧了紧:“没有,定魂珠还在树心,这幅岩画是警告——有人想拿走它,打破平衡。”
他抬头看向墓室中央的祭台,祭台后面的树心位置,隐约有银光透出,像是定魂珠的光芒。
吴邪心里的警惕提到了最高。黑雨衣人不仅操控了水行尸,还在岩画里留下了警告,显然他已经在墓室里布好了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而陈默刚才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这幅岩画的存在,却一直没说,他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先去找定魂珠。”吴邪定了定神,看向祭台后的树心,“拿到定魂珠,我们就能知道终极的秘密,也能帮小哥恢复记忆。大家小心,别掉以轻心。”
众人点了点头,慢慢朝着树心的方向走去。
长明灯的光在岩壁上跳动,岩画里的人影像是活了过来,跟在他们身后,像是在提醒他们,前面的危险,远比岩画里描绘的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