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失踪的消息,是在他离开三个月后才被真正重视起来的。
起初,胖虎和小夫只是觉得少了个可以随意调侃、呼来喝去的对象,没了大雄的“配合”,连欺负人的乐趣都少了大半。直到一次班级聚餐,老师随口问起“大雄怎么一直没来上学”,养父母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大家才猛然意识到——那个总跟在静香身后、偶尔会犯迷糊的大雄,竟然真的消失了。
“他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偷笔被骂,躲起来了吧?”小夫摸着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大雄,是在走廊里把他踹倒在地,那时大雄趴在地上,眼神空洞得让人有些心慌。
胖虎皱着眉,一拳砸在墙上:“不可能!那家伙胆子那么小,顶多躲几天就会出来!”话虽如此,他却下意识地想起大雄被他打骂时,从来没有真正反抗过,可最后那次,大雄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恐惧,只有一片死寂。
静香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她总会想起大雄被出木杉殴打时,自己躲闪的眼神;想起最后那次围殴,自己被推了一把后,轻轻踹在他胳膊上的那一脚。这些日子,她常常在夜里梦见大雄的眼睛,那双曾经满是期待的眼睛,最后只剩下失望。“我们去找找他吧,”她轻声说,声音带着颤抖,“万一他遇到危险了呢?”
出木杉嗤笑一声,脸上依旧带着不屑:“一个小偷而已,失踪了也活该。”可他心里却莫名有些发紧,那天逼大雄承认偷笔时,他分明看到大雄眼里的绝望,还有那句小声的“我没有偷”,像一根细刺,总在不经意间扎他一下。
哆啦A梦是最着急的。它翻遍了大雄常去的所有地方——河边的老槐树、空地上的秘密基地、甚至是未来世界的通道,却连一点大雄的踪迹都没找到。它想起大雄离开前的那天,自己说的那句“活该”,想起他满身伤痕却没人相信的模样,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都是我的错,”它坐在大雄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那些落了灰的玩具喃喃自语,“我不该不相信他的。”
于是,五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开始四处寻找大雄。他们去了大雄曾经最喜欢的铜锣烧店,老板摇着头说“好久没见过那个总买两个铜锣烧的小男孩了”;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曾经一起玩过的秋千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他们甚至去了乡下的亲戚家,得到的只有“从没见过大雄”的答复。
寻找的路上,他们总会想起和大雄有关的过往。小夫想起大雄曾把珍藏的漫画书偷偷借给他,却被他随手丢在一边;胖虎想起大雄明明害怕被打,却还是会在他生病时,偷偷送来妈妈做的粥;静香想起大雄曾冒雨给她送过忘记带的作业本,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出木杉想起有一次考试,他笔断了,是大雄悄悄递来一支笔,还怕他嫌弃,低着头不敢看他;哆啦A梦则想起,每次大雄被欺负后,都会抱着它哭,却从来没怪过它没能保护好他。
愧疚和不安越来越浓,他们开始张贴寻人启事,上面印着大雄以前的照片,写着“如果你见过这个男孩,请联系我们”。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寻人启事被雨水打湿、被风吹烂,却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他到底去哪里了?”静香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眼眶通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大雄,也从来没有珍惜过他的好。
出木杉攥紧了拳头,心里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他想起那天搜大雄书包时,大雄苍白的脸,想起他被迫承认偷笔时的绝望,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得离谱。
哆啦A梦坐在老槐树下,望着河面的倒影,眼泪掉了下来。它突然想起大雄离开前,抽屉里那本上锁的笔记本,当时它没在意,现在想来,那里面或许藏着大雄所有的委屈和计划。
他们还在继续寻找,可心里却渐渐升起一丝恐惧——那个总是逆来顺受、温柔善良的大雄,是不是真的被他们伤透了心,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他们,又该去哪里,才能找回那个被自己亲手推开的朋友?
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把整个城市翻了个遍。
胖虎和小夫放弃了所有玩乐的时间,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沿着街道挨家挨户打听,甚至去了以前从未踏足的偏僻小巷,喉咙喊得沙哑,脚底磨出了水泡,得到的却只有一次次的摇头。静香则抱着寻人启事,在学校、公园、商场这些大雄可能出现的地方反复徘徊,遇到人就递上一张,语气急切地描述大雄的样子,眼泪好几次在眼眶里打转。出木杉不再摆着高傲的姿态,他利用自己的人脉,联系了所有可能的渠道,甚至去了警察局备案,可备案单递上去后,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最煎熬的是哆啦A梦。它把四次元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几乎试遍了所有能用来找人的道具。“寻人雷达”打开后,屏幕上一片空白,连一丝微弱的信号都没有;“时光探测镜”试图回溯大雄失踪前的轨迹,可画面到他走出家门那一刻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任意门”更是离谱,无论输入多少次“大雄所在的位置”,门后永远是一片灰蒙蒙的虚无。
“怎么会这样……”哆啦A梦瘫坐在大雄空荡荡的房间里,四次元口袋被扔在一边,耳朵耷拉着,满是沮丧,“我的道具从来不会失灵的,大雄到底去了哪里?”
房间里落满了灰尘,书桌上还摆着大雄没写完的作业,铅笔滚落在地上,旁边是他曾经最喜欢的漫画书,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胖虎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以前他总爱抢大雄的漫画书,现在却觉得那些被他随手丢弃的时光,格外珍贵。“会不会……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胖虎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思考大雄的去向。
小夫点点头,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道具都找不到,说明他可能不在日本了。可他一个人,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想起大雄以前总说,想逃离被欺负的日子,当时他还嘲笑大雄没骨气,现在才明白,那些玩笑般的抱怨背后,是大雄无数次的委屈和绝望。
静香走到书桌前,轻轻拿起大雄的笔记本,上次哆啦A梦没打开的锁,不知何时松动了。她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没有复杂的文字,只有一页页的“离开倒计时”,还有最后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我累了,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看到这句话,静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终于明白,大雄的离开,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被他们一次次的伤害,逼到了绝境。出木杉站在一旁,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脸色苍白,他想起自己逼大雄承认偷笔时的场景,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刻薄的话,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喘不过气。
哆啦A梦看着笔记本,眼泪也掉了下来:“我本该相信他的……我本该保护好他的……”它想起大雄离开前,满身伤痕地站在自己面前,说“我没有偷”,而自己却说出了“活该”两个字,那是多么伤人啊。
他们还在继续寻找,可心里却越来越清楚,那个曾经总跟在他们身后、逆来顺受的大雄,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寻人启事贴满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却始终没有任何回音。道具失灵,线索中断,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四处碰壁。
“我们还能找到他吗?”静香轻声问,声音里满是无助。
没有人回答,只有沉默笼罩着这座城市。他们都知道,就算找到了,也再也换不回那个曾经温柔善良、对他们充满期待的大雄了。而这份迟到的愧疚和后悔,将会伴随他们很久很久。
日子一天天熬着,寻人启事的边角都卷了边,几人的脚步渐渐沉重,连最初的焦灼都被磨成了沉甸甸的失落。直到那天下午,他们在曾经大雄常去的河边张贴新的寻人启事时,一位推着自行车的老爷爷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们找这个孩子?”老爷爷指着启事上大雄的照片,语气肯定,“我见过他。”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点燃了几人熄灭已久的希望。胖虎一把抓住老爷爷的胳膊,语气急切得有些失态:“真的?您在哪里见过他!什么时候?”
老爷爷被他晃得愣了愣,缓了缓才说:“大概三个月前吧,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我看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看着就很贵,还有司机专门开门。那孩子当时低着头,看着不太高兴,身上好像还有点伤。”
“黑色轿车?司机?”哆啦A梦立刻追问,“您还记得车子的牌照,或者往哪个方向开了吗?”
老爷爷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牌照没看清,太快了。不过车子是往机场方向开的,我那天正好去机场接孙子,跟了一段路就分开了。”
机场?!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大雄一个人,怎么会去机场?又怎么会坐上那样的豪车?
“会不会是被坏人带走了?”静香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抖。
出木杉却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不像。如果是被胁迫,他不会那么平静地上车。而且那辆车看着像是私人轿车,不像是坏人会用的。”他想起大雄被迫承认偷笔时,提到过“不要动我的手机”,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大雄的父母从来不会对他这么好,那手机,会不会和这轿车有关?
哆啦A梦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掏出“记忆回溯镜”:“老爷爷,麻烦您再想想当时的细节,我试试看能不能还原当时的画面!”
老爷爷配合地闭上眼睛回忆,镜子里渐渐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果然是大雄,穿着他离开时的衣服,虽然低着头,但能看出身形单薄,胳膊上的淤青隐约可见。他身后的黑色轿车确实气派,车门打开时,能看到驾驶座上司机恭敬的姿态,而大雄上车前,似乎抬头看了一眼机场的方向,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他是自愿走的。”小夫喃喃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真的想离开这里,离开我们。”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得每个人心里都隐隐作痛。他们终于明白,大雄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逃离——逃离他们的欺负,逃离养父母的误解,逃离这个让他遍体鳞伤的地方。
“机场……他可能出国了?”胖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从来没想过,那个连独自出门都害怕的大雄,竟然有勇气走这么远。
哆啦A梦握紧了拳头,耳朵依旧耷拉着,却多了几分坚定:“不管他去了哪里,哪怕是国外,我们也要找到他!”它看着镜子里大雄的背影,心里的愧疚更加强烈,“这一次,我一定要向他道歉。”
静香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我们去机场问问,说不定能查到他的航班信息!”
出木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我去联系机场的朋友,看看能不能调监控,查到那辆车的信息,还有大雄的登机记录。”
几人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脚步重新变得急切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心里不再只有焦灼,更多的是愧疚和忐忑——他们不知道,那个被自己伤透了心的大雄,是否还愿意意见到他们;也不知道,这场迟来的寻找,最终能不能换来一句原谅。
几人火急火燎赶到机场,直奔服务台。胖虎一把拍在柜面上,语气急切:“同志,我们要查一个人的航班信息!他叫大雄,三个月前从这儿飞走的,坐的是一辆黑色豪车!”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礼貌地摇头:“抱歉先生,乘客的航班信息属于个人隐私,我们不能随意泄露,这是规定。”
“规定?”小夫急得跳脚,指着寻人启事,“他是失踪了!我们找了他好几个月,就这一条线索了,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找他?”
“是啊,”静香眼眶通红,声音带着恳求,“他可能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我们真的很担心他,求你通融一下吧。”
出木杉试图冷静沟通:“我们可以提供身份证明,也能出示警察局的备案记录,证明他确实是失踪人员,这样也不能查吗?”
工作人员依旧摇头:“即便如此,也需要相关部门出具的正式查询函,我们才能配合调取信息,个人是无法查询他人隐私的,还请你们理解。”
哆啦A梦急忙掏出“身份伪装器”,想假装成工作人员调取信息,可刚启动道具,就被机场的安保系统发出的警报声打断。安保人员迅速围过来,几人只好赶紧收起道具,连连道歉。
折腾了大半天,他们不仅没查到任何信息,还差点被当成可疑人员。走出机场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落。
“这下怎么办?线索又断了。”小夫垂头丧气,语气里满是无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那些小聪明,在真正的难题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胖虎攥紧拳头,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该死的规定!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拦住大雄,我非揍他一顿不可!”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真正把大雄逼走的,是他们自己。
静香默默抹着眼泪,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满是绝望:“难道我们真的找不到他了吗?”
出木杉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他知道,没有查询函,根本不可能从机场拿到信息,可办理查询函需要时间,还不一定能批下来。“我再想想办法,”他沉声道,“我联系一下我父亲的朋友,看看能不能通过正规渠道申请查询。”
哆啦A梦耷拉着耳朵,四次元口袋里的道具此刻都显得无力:“我的道具也没办法突破机场的隐私保护系统,除非……”它顿了顿,摇了摇头,“除非用违规的道具,但那样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几人坐在机场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空渐渐暗下来,心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有多混蛋,不仅伤害了大雄,还在他逃离后,连寻找他的能力都没有。
“都怪我,”哆啦A梦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以前总是不相信他,还说他活该,要是我当时多护着他一点,他也不会走……”
“也怪我,”胖虎低着头,声音沙哑,“我总欺负他,从来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还有我,”小夫红了眼眶,“我总嘲笑他,拿他当笑话。”
静香哽咽着说:“我……我看着他被打,却什么都没做,还踢了他一脚。”
出木杉沉默着,双手紧紧攥着,指节发白。他没说话,但心里的愧疚早已翻江倒海——是他的诬陷,是他的拳头,成了压垮大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色渐浓,机场的灯光亮了起来,照亮了他们落寞的身影。线索再次中断,可他们心里的寻找,却并没有停下。出木杉拿出手机,开始联系父亲的朋友,哆啦A梦则重新翻起四次元口袋,想找一个既不违规又能查到线索的道具。
他们不知道,这场迟来的救赎,还要走多远才能抵达。但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大雄,对他说一句迟来的“对不起”。
出木杉的父亲人脉广阔,得知事情原委后,很快帮忙联系了相关部门,不出两天就拿到了正式查询函。当机场工作人员调出三个月前的航班记录,指着“大雄 飞往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条目时,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有了落点,却又瞬间被新的忐忑填满。
“上海……这么远。”静香喃喃道,眼里满是茫然,他们从未想过要去这么遥远的城市。
哆啦A梦立刻掏出任意门,蓝色的门框在空地上凭空显现,门后隐约能看到陌生的街道和高楼。“别担心,有任意门,马上就能到!”它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到门前,“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好好道歉。”
胖虎攥紧拳头,大步跟上:“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当面跟他说声对不起!”小夫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郑重地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静香擦干眼泪,眼神坚定地迈步,出木杉则沉默地跟上,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