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敲钟人

“姜晚，你听到钟声了吗？”

沈凛的声音在蓝牙耳机里响起，震得我后颈起了一层小疙瘩。我抬头，东方露出鱼肚白，交易所楼顶的巨型电子钟正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

【T-0h：10min】

【公告发布：00:00:07】

【闪崩概率：99.1%→99.7%】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用能拉出丝的声音：“沈总，钟太吵，我听不见您的心跳声。”

“听心跳？”他低笑，啪地合上文件夹，“一分钟之后，恒阳每跌一块，我就从你利润里扣十万，当静音费。”

“……”

万恶的资本家！我差点把湿巾捏出水来，脸上还得保持营业微笑：“放心，我一定让股价一路高歌，让您开心的。”

通话挂断，我欣赏这天亮的过程，mini的挡风玻璃成了最好的观景位。我把电脑横在副驾，屏保上是我写好的“保命对冲表”——

1. 恒阳跌停→FOF回撤1.7亿

2. 我赚9000万→分他4500万

3. 4500万买入看跌期权→对冲FOF下跌

4. 剩余4500万做多指数期货→锁定β收益

指尖敲击触摸板，我再次检查参数，心跳却像钟摆一样乱晃。徐栖递来一瓶牛磺酸，小声嘟囔：“别慌，跌停板而已，又不是断头台。”

“对老虎来说，回撤1.7%就是断头台。”我苦笑，仰头灌下苦涩液体，盯紧屏幕。

【集合竞价开始：05:59:00】

屏幕最顶端弹出一条金色提示，恒阳医疗昨日收盘150元，此刻买盘挂单稀稀拉拉，卖盘却像雪崩——

卖一：149.5元 15万股

卖二：149.0元 80万股

卖三：148.0元 200万股

……

我深吸一口气，把提前写好的“冰山拆单”拖进委托框——50万股一档，每10秒自动下调1分钱，像蚂蚁搬家，把两百万股悄悄塞进深渊。

“滴——滴-—”成交声音此起彼伏，恒阳股价肉眼可见地往下掉。我眼皮也跟着K线一起跳，耳朵里忽然响起男人平直的心声——

【跌停价：105元】

【封单量：≥3000万股】

【回撤锁定：1.7%→0.9%】

字幕刚落，市场像是收到指令，恒阳直接跳水-20%，停在120元，卖一堆积如山。我攥紧拳，指甲陷进掌心——还不够，我要的是跌停！

“姜晚，你那边掉速了。”沈凛的提示音准时响起，背景是他办公室中央空调的嗡鸣，“最后一分钟，封不住板，我就当你失败。”

“知道！”我低吼，再次加仓50万股，把止盈价直接下移到105元，触发市场跟风盘。瞬间，一条笔直绿线刺穿屏幕——

【跌停：105元】

【封单：3800万股】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浑身汗湿得像从水里捞出。耳机里，男人声音依旧没有温度：“利润多少？”

我盯着账户余额，手指颤抖：“9000万整，分您4500万，已扣除税费。”

“很好。”他淡淡评价，像给小学生批作业，“接下来，买入看跌期权，对冲FOF。”

“已经在买。”我切换界面，把4500万扔进场外期权池，买入恒阳一个月平价看跌，Delta=-1，杠杆10倍，完美覆盖5亿多头。

“指数期货？”

“做多IF2406，4500万，对冲系统风险。”我敲下回车，合约成交那一刻，钟声正好敲响06:30——

【T+0h：00min】

【恒阳封死跌停】

【FOF回撤：1.7%→0.8%】

【净利润：+4500万】

我瘫在座椅，望向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像看一场血色烟火。手机里，沈凛最后一条语音低低传来：

“姜晚，你欠我一次心跳数据。”

我笑着回复：“下次给您测个够。”

——跌停见，或者，地狱见。

现在，我们地狱门口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