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改造人种

2004年3月20日.

煜山的秋阳静静洒落，这座城市还未完全褪去睡意，柏油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驶过，车轮碾过那些光斑时，仿佛在碾碎一地的碎金。街角的报刊亭还关着门，阳光却已爬上它红色的铁皮屋顶，在积着昨夜露水的边缘勾勒出亮闪闪的轮廓。公园里的老樟树伸展着枝桠，浓密的叶片筛下阳光，在青石板路上织成一张流动的金色网，早起的老人提着鸟笼走过，笼中的画眉在光斑里跳着，鸣声也沾了几分暖意。

……

厚重的实验室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吱呀声，从门外向屋内射进零星几缕光亮，一个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屋内极其黑暗，男人走到角落里一架巨大的铁笼子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笼里虚弱的少女。

铁笼子锈迹斑斑的栏杆在地面投下交错的暗影，像一张冰冷的网，将女孩困在中央。她侧躺着，单薄的身子蜷缩成一小团，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满了尘土与暗褐色的污渍，破烂的衣摆下，露出的脚踝细得像一折就断的枯枝。

她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胸口微弱的起伏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颤抖。头歪靠在冰凉的铁栏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更长的发丝散乱地铺在地上，像一捧失去生机的海藻，其中几缕被暗褐色的痕迹浸染，沿着地砖的缝隙缓缓晕开，那颜色暗沉得发乌，在昏沉的光线下，像极了凝固的血泪。

察觉到男人的到来，她的睫毛会轻轻颤动一下，像是想睁开眼，却又被极致的虚弱拽回黑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缝里嵌着泥土，原本应该粉嫩的指尖此刻泛着青白色，没有半点力气。铁笼外的光线昏昏沉沉，只有一缕微弱的光透过栏杆的缝隙落在她的发梢，那本该温暖的光，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凄凉，仿佛连阳光都不愿多停留片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影子，陪着她在这方寸囚笼里，一点点耗尽心气。

男人蹲下身子，动作粗鲁地用手按住女孩的后脖颈。女孩剧烈挣扎起来，从她嘴里不断发出威胁性的呜咽声。

范铮老实点！

就着那几缕微弱的光线，他看清楚了女孩后颈的标痕图案。

一只兔子。

范铮低头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隔壁书写台上，拿起一本档案仔细地看了起来。

【姓名:江瑟 性别:女】

【所属地:煜山 编号:D0136】

【病症:失语症 不良状况:……】

【所属信息素: 】

范铮站在黑暗中打量着这份信息简介，犹如在观赏一件艺术品。良久，他抬手在“所属信息素”那一栏里填下——

兔子。

范铮哈哈哈哈哈……

范铮江林夫妇啊，没想到你极力隐瞒的事情是这个……

……

我叫江瑟，

我小时候就在这个地方，生长在充满酒精和消毒水味的房间里，我甚至习惯了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窗外清新的氧气让我感到不适应。

我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堆和我一样一出生就在这里的伙伴们。这里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每天都要来打骂不听话的小朋友。

莫央子闭嘴！柯煜文你是不被认可的存在你知道吗？！……

诸如此类的骂声我们每天都在承受。

他们总说，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我们是不被世界认可的存在。

我当时想，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选择让我们出生呢。

我对生活不抱希望，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一个男孩用石头砸碎了改造人种的标示牌，当时，我的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心里正有一场腥风血雨正蠢蠢欲动地要掀起来。

他也是这里唯一一个让我有印象的人，

喻镌。

我不会说话，或者说，异常害怕说话，这里没人愿意教我，除了喻镌。他的性格很冷，脸也臭，是这里唯一一个拥有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气质的人。

但他教我说话时异常耐心。

我学说话用了两年时间。

喻镌我的名字叫什么？

江瑟y…yu…喻j…镌……

即便我发音很艰难，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喻镌嗯，以后，这就是我给你的关键词。

江瑟关…关键……词？

我咬文嚼字一般念着这四个字。

喻镌嗯，当你遇到危险时，喊我的名字，我会立刻出现保护你。

当时的我无依无靠，却莫名依赖喻镌。我的所有，好与不好，他都知道。他的习惯和喜好，我也知道。

后来有一次，范铮终于肯带几个平时表现好的人出去“进货”，这其中就有我和喻镌。

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在这群人里我最小，喻镌大我两岁。他们几人商量好逃跑，于是趁范铮不注意，嗖地一声跑了出去，甚至没有惊动专心进货的范铮。

喻镌将我抱在怀里。因为实验室的饭菜既不好吃又没营养，所以我身子很小。外界环境嘈杂，他们很快逃到街上，我不习惯人声鼎沸的人群，有些害怕地抓紧喻镌的衣角。他感受到我的情绪，不禁搂紧我给予我温暖与安慰。

那个冬天很冷，在他的怀里却出奇的暖和。

他们带我来到一个场地。这里整齐地聚集着不少人，而人群的正前方，巨大的舞台上，江林夫妇正激情诵读着有关“抵制改造人种”的文章，台下观众跟着点头。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我当时还小，并不理解那眼神里藏着什么意义。

温昧就瑟瑟吧，她最小……咱们没时间了

喻镌……

喻镌犹豫两秒，随后看我一眼，似是心疼与不舍，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后将我放下 一把将我推进人群之中。

人们瞬间让出一条道，议论声此起彼伏。

闪光灯一瞬间蜂拥而至，我全身都是汗，内心颤抖个不停，人们的讨论声像是要把我淹没。我慌忙到不知所措，连忙回头去找喻镌，可他们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温昧瑟瑟，快喊爸爸妈妈！

连摩撒没时间了瑟瑟……

他们都在劝我，可我已被恐慌占据了头脑，我拼命忍住泪水看向喻镌。

而他的眼眶早已湿润，却强迫自己正视我，说了一句极其残忍的话。

喻镌瑟瑟，喊爸爸妈妈。

我的世界犹如崩开一道裂缝，再也补之不全。台上江林夫妇已经走下台来询问我的情况。

于罄孩子，你怎么了？

江林孩子，你怎么在这？……

江瑟爸……爸爸妈妈……

我听了话，却见现场倏地一静，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热火朝天的议论和江林夫妇拽着我问个不停的话语。

于罄孩子，为什么喊爸爸妈妈？……

我已经快坚持不住，回头却见他们已经走了很远。我吓得连忙向他们跑去，可人们堵着我，我一点点穿过，却再也无法追上他们。

江瑟喻……喻镌！……

我哭着喊出这个关键词，可却再也没能召唤回那个随时能为我抵挡危险的人。

在将我推进人群之前，喻镌低头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

喻镌瑟瑟，你有家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有他，哪里算我的家？

那个我最信任的少年，在最冷的那年冬天里，

失信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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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讨厌化学这是一个创新的改造人种题材，以人为标准，往体内渗入各种动物等等的基因

讨厌化学比如我们的小瑟瑟渗入了兔的基因，跑起来就会非常快，会具有一些动物特性等等……

讨厌化学宝子们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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