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沉重的门在雪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却将室内本已凝固的紧张感挤压得更加令人窒息。惨白的灯光下,雪馨橙色的眼眸如同两簇燃烧的火焰,瞬间锁定了涵瑶父母。她步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涵父涵母绷紧的神经上,最终停在涵瑶身边,没有触碰,但两人之间无形的联结仿佛让空气都产生了共振。
涵母的身体猛地向后缩,如同被那橙色的目光灼伤,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嘴唇哆嗦得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你…你别过来!怪物!你们都是怪物!”她的尖叫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恐惧,试图用音量驱散自己内心的崩溃。
涵父强撑着,但额角的冷汗汇成细流滑下,他死死盯着雪馨,声音像是从砂纸里磨出来:“警官!她……她凭什么进来?这里是审讯重地!她……她也有嫌疑!”他试图抓住陈队这根最后的稻草,转移焦点。
陈队面色冷峻,没有回应涵父的质问,只是沉声道:“雪馨小姐作为关键关联人,她的要求符合程序。现在,请你们正面回答之前的疑问:关于涵瑶的精神病指控、贩卖指控,以及她的真实身份!”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再给涵父涵母任何推诿的空间。
雪馨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力,直指涵母:“‘好心收养的弃婴’?”她微微歪头,那动作本该显得天真,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告诉我,是哪家孤儿院?哪个抛弃她的‘好心人’?收养手续在哪里?”每一个问题都像精准的箭矢,射向涵母编织的谎言核心。
涵母眼神狂乱地躲闪:“太……太久了!记不清了!就是……路边捡的!对!垃圾堆旁边!”她口不择言,编造着更荒谬的谎言。
“垃圾堆?”雪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审讯室的灯光似乎都随之明暗闪烁了一下,“冰莲花宫殿的继承人,被你当成垃圾捡回来?然后呢?把她变成你们亲生女儿的‘替罪羊’?在她为你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涵羽顶下一切罪责后,再亲手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最后还想让她替涵羽去死?!”雪馨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将涵瑶之前揭露的黑暗彻底撕开在众人面前,每一个字都血淋淋地印证着法医报告和她的身份印记。
“你胡说!没有的事!”涵父猛地拍桌而起,却又因极度恐惧和虚弱而踉跄了一下,他指着雪馨和涵瑶,手指抖得像风中残烛,“污蔑!都是污蔑!她们是串通的!是她们杀了涵羽,现在还想陷害我们!”
一直沉默的涵瑶,绷带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更深的、冰凉的弧度。她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冰焰般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毫无温度地落在她所谓的“父母”身上。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比任何控诉都更冰冷刺骨,里面是沉积了十几年的被背叛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
雪馨向前逼近一步,橙色的瞳孔仿佛有漩涡在旋转,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涵父涵母感到呼吸困难。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的韵律,直击灵魂:“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再说一遍,你们没有把她当作‘垃圾’和‘替罪羊’?”
涵母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谎言的橙色眼眸注视下,在铁证如山和涵瑶冰冷恨意的夹击下,她再也无法支撑。她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嚎叫,双手抱头蜷缩进椅子深处,语无伦次地哭喊:“别看我!别看我!……是……是有人给我们的!说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说养大了能换钱……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是那种东西啊……呜呜呜……我们错了……我们就是想要个孩子……”
“闭嘴!蠢货!”涵父目眦欲裂,想扑过去捂住涵母的嘴,却被旁边的警员死死按住。
涵母的崩溃性自白,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他们所有的伪装。贩卖、替罪羊、非人身份……涵瑶所说的每一句,都被这绝望的哭嚎所证实。
雪馨眼中的橙色火焰燃烧得更烈,她看向陈队,声音斩钉截铁:“警官,您听到了。这不是精神病,这是贩卖儿童、蓄意虐待、栽赃陷害,甚至可能是谋杀未遂!至于涵宇的案子……”她的目光扫过涵瑶,“我相信我的恋人。而真相,恐怕就藏在这两个人肮脏的交易和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供货者’身上!”
陈队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普通刑侦的范畴,但核心的罪恶却清晰无比。他看着崩溃的涵母和在做最后徒劳挣扎的涵父,眼神冰冷如铁:“涵先生,涵太太!现在,不是你们狡辩的时候了!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涵瑶的真实来历,交代所有关于‘供货者’的信息,以及涵羽案件的完整真相!否则……”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你们面对的,将不仅仅是杀人案的指控,还有贩卖人口、虐待儿童等数罪并罚!你们想清楚!”
审讯室里只剩下涵母绝望的呜咽和涵父粗重恐惧的喘息。涵瑶重新将目光投向单向玻璃之外,仿佛在穿透墙壁,看向那个被带离的小小身影——涵羽。风暴的中心,雪馨如同一尊审判的雕像,橙色的眼眸照亮了这谎言与罪恶交织的深渊,等待着他们最终的坦白,或者彻底的毁灭。真相的碎片已经浮出水面,而将它们拼凑完整的钥匙,正握在这对崩溃的“父母”手中,只是他们是否还有勇气,或者是否还有机会,去转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