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要读一中

中考的铃声终于沉在燥热的风里，林意秋和凌天天踩着梧桐叶的碎影往公交站走，路面还留着正午暴晒的余温，连吹过的风都裹着槐花香的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下的轻松，凌天天忽然往远处扬了扬下巴：“你看那边，沈淮夏他们好像在说择校的事——我刚听见他跟朋友说，肯定去一中，那成绩稳得很。”

林意秋的脚步猛地顿了半拍，手里攥着的准考证边缘被指尖捏得发皱，心跳像被风撞了一下，咚咚地在胸腔里乱跳。一中，那是她在志愿表上反复描摹、藏在心底最期待的学校，原来和他是同一个方向。风卷着槐花香扑在脸上，她的脸颊悄悄发烫，连呼吸都掺了点甜意。

凌天天在路口拐去买冰饮，林意秋独自走到公交站，15路车正好慢悠悠驶来。她跟着人群上车，刚扶住靠窗的金属扶手，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林意秋？”

她猛地回头，撞进沈淮夏含笑的眼眸里。他额角沾着几粒细碎的汗，校服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肩上还搭着件薄外套。见她回头，他挑了下眉，自然地往她身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挨在一起，林意秋瞬间觉得胳膊上像贴了片温温的阳光，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么巧，你也坐这趟车？”他的声音落下来时，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他身上的味道——不是洗衣粉的皂角味，是像雨后青草混着淡淡的薄荷香，清清爽爽，却悄悄钻进她的鼻尖，让她耳尖发烫。

林意秋点点头，声音细得像怕惊飞什么：“嗯，巧……”话音刚落，公交车猛地启动，她身子一歪，沈淮夏伸手扶了下她的书包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后背，热度瞬间窜上来。她赶紧稳住身形，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裙摆。

“刚听凌天天说，你也报了一中？”沈淮夏的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老槐树，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却让林意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头看他，正好撞见他转过头，眼里映着车窗外的橘色光斑，亮得晃人。“对，”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你也是吗？”

“是啊，”他笑起来，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本来还愁开学没人认识，这下好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考试前一天，我在操场看见你背书，头埋得低低的，手里还攥着块奶糖，像只偷藏零食的小松鼠。”

林意秋瞬间红了脸，原来他看见过自己。她抿着唇笑起来，指尖轻轻摩挲着书包带：“那是考前紧张，吃块糖能踏实点。”

“难怪，”他笑着点头，目光又飘向窗外，天边的晚霞正染得热烈，橘红色的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干净的下颌线。风又吹过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吹得林意秋的裙摆轻轻晃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好像都掺了点甜丝丝的味道。

他们肩并肩站着，偶尔聊几句考试时的小插曲，偶尔沉默着看窗外掠过的树影。林意秋侧头看他说话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那股薄荷青草香一直萦绕在鼻尖，和胸腔里跳得越来越快的心一起，藏着这份只属于夏日傍晚的、青涩又隐秘的喜欢。

车窗外的槐花香追着风进来，林意秋悄悄在心里想，原来和喜欢的人并肩站着，连风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