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宿

巷口的风卷着碎叶，阿浩带着两个跟班把江屿堵在砖墙前时，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紧了拳。校服袖口被他扯得发皱，眼底那点属于优等生的温和早被冷意盖过，明显是打算硬碰硬。

“怎么？江寻的小哑巴还敢瞪人？”阿浩嗤笑着上前，没等江屿动作，手背就先甩在了他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巷子里炸开，江屿的脸瞬间偏过去，耳尖泛红，却没退后半步，反而抬眼看向阿浩，眼神更冷了。

就在他要抬手反击时，巷口传来一声极淡的“阿浩”。

江寻的身影出现在光影里，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他比阿浩高出小半头，站在那儿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阿浩的气势矮了半截。江屿看见他的瞬间，眼里的冷意突然收了，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乖乖躲到江寻身后，甚至还往他胳膊边靠了靠，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寻哥……”阿浩咽了口唾沫，试图找补，“这小子刚才想动手——”

话没说完，江寻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脸上。阿浩踉跄着倒在墙上，江寻没停手，拽着他的衣领又补了两下，动作又快又狠。江屿躲在后面，透过江寻的胳膊缝看过去，能看见阿浩嘴角渗血的样子，耳尖却悄悄烫了起来。

“谁让你动他的？”江寻的声音很沉，带着戾气。

直到教导主任的吼声传来，两人这才停手。江寻松开手，理了理衣领，脸上没什么慌乱，反倒是阿浩捂着腮帮子，一副狼狈相。

第二天早会，江寻站在主席台上念检讨。白纸黑字的内容念得平铺直叙，念到“不该冲动打架”时，眼神还扫了眼台下的阿浩，那点冷意让阿浩缩了缩脖子。散会后，他把阿浩堵在楼梯间，声音压得低：“下次再动江屿，我让你爬着出校门。”阿浩不敢反驳，只能点头。

中午放学，司机把车停在门口，江寻率先坐进后座，江屿跟在后面，安静地坐在了另一边。车子驶进别墅区，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两人刚进门，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个陌生女人，江言坐在旁边，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

“回来啦？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林阿姨。”江言指了指女人。

江寻没说话，径直换鞋，眼底的厌烦藏都藏不住——江言把江屿这个“拖油瓶”接回来就算了，现在还带个女人回来，真把这地方当他自己的了？江屿跟在他身后，乖乖叫了声“林阿姨”，声音不大，却很听话。

“你房间在装修，先跟你哥住一间。”江言又补了句。

江屿没反驳，跟着江寻上了楼。到了房门口，江寻推开门，回头冷冷瞥他：“你进我房间干什么？自己没有？出去。”

“爸爸说我房间在装修，让我先和你住。”江屿的声音低了些，手指攥着衣角。

“我同意了？”江寻挑眉。

“爸爸说你会同意的。”

“滚……”江寻的话刚落，就转身往楼下喊：“江言！你他妈再替我做选择，我把你手剁了！”

楼下的江言听见吼声，脸色白了白，却只敢回了句“你滚回你房间去”。他怕江寻，几年前那把火的事，只有他知道——十岁的江寻把欺负自己的同学锁在废弃仓库里，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痕迹，从那以后，他就不敢真的惹江寻。

江寻骂完，关上门，点开了游戏。没过多久，他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响动，开门就看见江屿蹲在地上，校服裙摆蹭了点灰。江寻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冷声道：“进来写作业。”

“好……”江屿立刻站起来，走进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拿出课本。

江寻坐在床边打游戏，键盘敲得飞快，屏幕上的枪声不断。

江屿低着头写作业，笔尖在纸上划过，安静得像不存在。过了会儿，江寻觉得腿伸着不舒服，桌子底下又放不下，干脆抬眼看向江屿，没说话，直接把腿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江屿的身体僵了下，笔尖顿了顿，却没推开他，只是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继续低头写题，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直到楼下传来江言的声音：“下来吃饭了。”

两人下楼时，林阿姨已经把菜摆好了。饭桌上，江言不停地给江屿夹菜，嘴里还念叨：“屿屿真乖，学习又好，不像有些人，整天就知道打架惹事。”话里话外都在内涵江寻。

江寻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吃几口，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回了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江屿看着他的背影，扒饭的动作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