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张函瑞特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换上了一件新的浅蓝色衬衫。领口仔细系到第二颗扣子，袖口也捋得整整齐齐，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捏了捏衣角——这件衬衫是上周发兼职工资后特意买的，浅蓝底色缀着细小白花，像极了他身上淡淡的蓝风铃信息素，温柔又干净。
他今天要去张氏集团附近的一家广告公司送设计稿，手里攥着文件袋的指尖微微泛白。明明知道只是顺路，不一定能遇到张桂源，可心脏还是不争气地跳得飞快，连走路的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些。
送完文件时已近正午，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张氏集团气派的玻璃大门上。张函瑞站在马路对面，盯着那扇门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咬了咬下唇，把口袋里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又按了按——那是他昨天特意从生活费里匀出来的，想着要把借伞的钱还回去，总不能一直欠着人情。
刚走到大楼门口，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缓缓驶来。张函瑞吓得赶紧躲到旁边的梧桐树后，只露出半只眼睛偷偷看。张桂源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袖扣，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身边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下属，正低头汇报着什么，侧脸线条冷硬，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直到那道身影走进大楼，张函瑞才敢从树后探出头，拍了拍胸口平复心跳。他攥紧手里的五十块钱，像揣着颗烫手的山芋，磨磨蹭蹭地走到前台。
万能人物前台：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抬头，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眼前的少年穿着平价衬衫，手里还攥着个旧帆布包，和进出这里的精英人士格格不入。
张函瑞我、我找张桂源先生
张函瑞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带子
张函瑞就是……张总，我想把上次借伞的钱还给他
万能人物前台：找张总？
前台愣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为难
万能人物前台：抱歉，没有预约的话，您不能上楼。张总现在正在开高层会议，也不方便打扰
张函瑞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他攥着钱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小声说
张函瑞那……那我能在这里等他吗？就等一小会儿，不会打扰别人的
万能人物前台：这……
前台有些犹豫，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休息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万能人物前台：您可以在那边沙发上等，但如果张总散会后直接离开，可能就见不到了
张函瑞谢谢，谢谢您！
张函瑞赶紧道谢，抱着帆布包快步走到休息区坐下。沙发是真皮的，坐上去软得让他有点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把脚往里缩了缩，生怕把沙发弄脏。
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身上要么带着浓烈的Alpha信息素，要么就是精致的Omega香水味，只有他身上淡淡的蓝风铃气息，像误入奢华宴会厅的小雏菊，显得格外单薄。
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期间有保洁阿姨过来拖地，有下属抱着文件匆匆路过，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华丽的女伴来找其他高管，却始终没等到张桂源的身影。张函瑞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早上只喝了杯豆浆，现在饿得发慌，可他还是不敢离开，怕错过见张桂源的机会。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张桂源走在最前面，身边还跟着左奇函，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张函瑞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刚想上前，却看到左奇函先注意到了他，笑着拍了拍张桂源的胳膊，朝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张桂源顺着左奇函的目光看过来，原本冷硬的眼神瞬间软了几分。他跟身边的下属交代了两句，便朝着休息区走来，左奇函则识趣地站在原地等着，嘴角挂着看热闹的笑。
张桂源怎么在这里？
张桂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少年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小猫，让他原本因开会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张函瑞我、我来还你钱
张函瑞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五十块钱，双手递过去，指尖因为紧张微微发抖
张函瑞上次借你的伞，这个是伞钱，谢谢张总
张桂源的目光落在那两张皱巴巴的二十块和一张十块上，又看了看少年紧绷的侧脸，心里莫名有点发闷。他没接钱，反而蹲下身，和张函瑞平视，声音放得很轻
张桂源谁让你还的？
张函瑞愣了愣，眨了眨眼睛
张函瑞借东西要还……钱也一样啊
张桂源我缺这五十块？
张桂源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张桂源傻不傻？等多久了？
指尖的温度传来，张函瑞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了缩，脸颊瞬间又红了，小声说
张函瑞没、没多久，就等了一会儿……
张桂源一会儿？
张桂源挑眉，目光扫过他空着的手
张桂源没吃饭？
张函瑞赶紧摇头，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把他的谎言戳得明明白白。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细若蚊蚋
张函瑞我……我不饿
张桂源没拆穿他，站起身，自然地拿起他放在旁边的帆布包
张桂源走，带你去吃饭
张函瑞啊？不用了，我……
张函瑞赶紧站起来想拒绝，却被张桂源拉着胳膊往前走。男人的手掌宽大温暖，包裹着他的小臂，力道不重，却让他没办法挣脱。
路过左奇函身边时，左奇函冲张桂源挤了挤眼睛，笑着说
左奇函行啊龙哥，我先回公司了，你们慢慢吃
张函瑞的脸更红了，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张桂源的胳膊上。直到走出大楼，被外面的阳光晃了晃眼，他才小声问
张函瑞张总，我们去哪里吃啊？我、我身上没带多少钱……
张桂源侧过头看他，少年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微微泛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他忍不住放慢脚步，声音软得自己都没察觉
张桂源不用你花钱，我请
车子平稳地驶离大楼，张函瑞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张桂源。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修长好看。
张函瑞张总，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啊？
张函瑞小声问，想打破车里的安静。
张桂源猜的
张桂源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心里却想起刚才少年坐在沙发上，双手攥着帆布包，眼巴巴等着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敢离开，连饭都没去吃。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装修得古色古香，门口挂着红灯笼，看起来就很贵。张函瑞站在门口，脚步有些犹豫
张函瑞张总，这里会不会太贵了？我们去吃面馆好不好，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味道特别好
张桂源听话
张桂源拉着他的手腕往里走，语气不容拒绝，却没什么压迫感，反而带着点哄小孩的意味
张桂源这家的菜不辣，适合你
服务员领着他们走进包厢，递上菜单。张桂源直接把菜单推到张函瑞面前
张桂源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张函瑞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一道菜的价格，比他一周的生活费还多。他赶紧把菜单推回去，摇着头说
张函瑞我、我随便吃点就行，张总你点吧，我不挑的
张桂源没再推让，熟练地报了几个菜名
张桂源一份清蒸鲈鱼，一份虾仁滑蛋，再来个时蔬豆腐汤，主食要蔬菜粥
都是清淡不刺激的菜，刚好符合Omega的口味。
服务员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张函瑞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学生，偶尔偷偷抬眼看看张桂源，又赶紧低下头。
张桂源你平时都做什么？
张桂源率先开口，想多了解他一点。
张函瑞我……我在做兼职，还在准备自考
张函瑞小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张函瑞就是……想考个好点的学历，以后好找工作
张桂源自考什么专业？
张函瑞汉语言文学
提到专业，张函瑞的眼睛亮了亮，语气也多了几分底气
张函瑞我喜欢看书，觉得文字特别有意思
张桂源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正忙着接手家族企业，每天面对的都是勾心斗角和商业谈判，从来没有过这样纯粹的热爱。
张桂源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张桂源说，语气很认真
张桂源我认识几个大学教授，或许能帮上忙
张函瑞真的吗？
张函瑞惊喜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吃到小鱼干的猫
张函瑞谢谢张总！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张桂源不麻烦
张桂源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张桂源以后别总叫我张总，叫我桂源就行
张函瑞桂、桂源？
张函瑞试着叫了一声，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张桂源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别开目光，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慌乱
张桂源嗯
菜很快就上齐了，清蒸鲈鱼鲜嫩多汁，虾仁滑蛋软嫩可口，蔬菜粥熬得稠稠的，带着淡淡的米香。张函瑞确实饿坏了，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粥，眼睛都亮了。
张桂源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他吃，偶尔给他夹块鱼肉，提醒他小心鱼刺。看着少年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成就感，比谈成一个上亿的项目还开心。
吃完饭，张桂源送张函瑞回家。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张函瑞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而是转头看着张桂源，小声说
张函瑞桂源，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那、那伞钱……
张桂源不用还了
张桂源打断他，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张桂源这个给你
张函瑞疑惑地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崭新的汉语言文学自考教材，还有几本精装的文学名著，扉页上还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张函瑞这是……
张函瑞惊讶地抬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张桂源教材是给你买的，上面的电话是王教授的，他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专家，有不懂的可以打电话问他
张桂源的语气很平淡，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张桂源以后别再为了还五十块钱，在大厅等那么久了，知道吗？
张函瑞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从小就没人疼，父母忙着各自的婚外情，从来没关心过他吃没吃饭，更别说给他买教材、找教授了。眼前的男人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却对他这么好，让他觉得像做梦一样。
张函瑞谢谢……谢谢你，桂源
张函瑞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双手紧紧抱着纸袋，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张桂源快上去吧，下午还要学习
张桂源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感柔软，像小猫的绒毛，让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张函瑞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他走到小区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桂源还坐在车里看着他。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进了小区，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朵上。
回到家，张函瑞把教材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又把那张便签纸夹进课本里，反复看了好几遍。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给张桂源发了条信息
张函瑞桂源，我到家了，教材我收到了，谢谢你
没过多久，手机就响了，是张桂源的回复
张桂源嗯，好好吃饭，别熬夜
看着那条简短的信息，张函瑞抱着手机笑了很久，脸颊烫得像发烧一样。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宾利缓缓离开，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腻。
或许，他真的遇到了能照亮他人生的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