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径蜿蜒若无穷,沉寂如厚冰,凝于日和中村之间。唯履踏碎石苔藓之窸窣、暗河潺湲之声,破此窒寂。晴前行,背直若崖畔孤松,诸情皆锁于母遗白衣之内,不泄分毫予后者。中村随数步外,面紧绷,唇抿如线,故作“怏色”,非独忿也,实杂懊恼委屈、不知所以之愠,犹稚子负气,欲以缄默冷态引前影之顾,虽叱责亦胜漠视。其顽皮熊猫感主郁,垂耳默随。
径前现歧路,双穴黝暗如巨兽颚,吐纳未知。一径稍阔,隐有气流;一径窄陡,下探深暝。晴止步蹙眉,借喷喷微光审径,欲依寡经验断之。忽中村默然越前,未睨之,惟于阔穴前略滞,即坦然步入。其行流畅,无炫无释,若理所宜然。然数步后,履几不可察微缓,肩脊亦悄然绷紧。虽未回首,然侧耳聆后之态,昭然若候晴之从。此微举无复说教,若石投晴心湖坚冰之下,漾细涟。晴悟中村非不虑出路,惟易以默法导之。此引减掌控之意,添拙朴之实。晴默随之,虽无言,履底抗拒之力渐弛。
新径益幽邃潮湿,壁覆厚苔,顶坠寒珠,如行巨物肠中,压抑更甚。忽闻扑翼簌簌自前暗来,倏忽迫近,若黑潮决堤——大群超音蝠赤目联星,为前震所惊,暴躁寻的。
晴心警,疾退摸球。窄道逢众,危矣!
然中村动若电掣,似早料此险。未犹豫未叱,腕翻间,巨钳螳螂球已出!“铳拳清道!”声冷促,无波无澜。
赤战士现,复眼锁蝠群。巨钳化银飚,弹拳如雨,每击必中一蝠。音波之扰,不破拳幕。顷刻间,蝠群溃散,余者惊遁,唯数蝠晕地。
战毕,中村未评未傲,默收螳螂。旋即转身,目疾扫晴周身及腰际灵球,似检其伤。关切之芒瞬隐,复归怏色,然终驻步若候,无声若问“无恙否”。此默护再触晴心。彼省中村之关切或本真切,然其性过理性、欲控全局,兼别扭之表,遂裹关怀为说教安排。今事虽正,犹作“非关汝”之愠态,令人啼笑皆非。忿稍减,无奈之了然渐生。
睹中村强漠掩怀、验伤饰关之别扭状,复睨其手背血丝微渗——盖前崩石所刮——晴心坚冰终裂。默然数息,乃探囊出伤药,趋前递之。声沉而不复刺骨:“……汝手,伤矣。”
中村身骤僵。未料晴主动言且赠药。垂首睨创,己尚未察。此刻其心澜必滔天——惊、疑、暗喜、无措杂陈,若犬强镇定而尾摇于心。然彼究为中村,抑绪于表。唯微怔,默受药,指触晴指尖,凉颤各缩。
“……谢。”声几不闻。拙拙喷药,亟纳于囊,旋身复行,步尤匆促,留晴以直而慌之背。然彼低谢受药之举,若微阳一缕,终透月见山重暗,亦融彼此间久凝之冰。前途犹未知,默然犹在,然物已悄易。
(下中篇 完)
(PS:沈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