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萧衍拖回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子，几乎耗尽了姜晚刚刚积攒起来的所有力气。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被寒风一吹，刺骨地凉。地上的男人依旧昏迷不醒，腹部的伤口因为拖拽又开始渗血，暗红色的液体缓慢地洇湿了华贵的衣料。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姜晚定了定神，意识沉入系统。兑换商店里，【劣质金疮药】需要15铜钱，她这两天完成日常任务，加上之前剩余，刚好有15铜钱。
毫不犹豫地兑换。
一个粗糙的小瓷瓶落入手中。她拔开塞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
她费力地将萧衍挪到相对干燥些的草堆上，解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袍。伤口很长，像是被利刃划过，皮肉外翻，看起来颇为狰狞。幸好不算太深，未伤及内脏，主要是失血过多。
用仅剩的一点干净饮用水小心清洗了伤口周围的血污，姜晚将瓷瓶里的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系统出品，果然有些效果，血很快便止住了。她又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下摆，笨拙却仔细地将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松了口气，瘫坐在一旁，感觉手脚都在发软。
屋外风声更紧，雪光映得破屋内有了些许微光。她借着这光，打量地上的男人。
淮南王萧衍，年方二十，是已故太后老年所得，比皇帝萧璟小了近十岁，却深得先帝喜爱，据说差点动摇过国本。萧璟继位后，对这个幼弟表面优待，实则忌惮颇深。而萧衍本人，也非庸碌之辈，文武兼修，在朝中暗中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原主记忆中关于这位王爷的信息不多，只知他性子冷峻，不喜交际，是京中不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却无人敢轻易靠近。
此刻，他紧闭双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姜晚移开目光，不再看他。她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除了风声，一片死寂。追兵似乎没有发现这里。
她回到屋内，将门口和窗边可能留下血迹的地方用尘土和干草小心掩盖好。然后，她缩回最角落的草堆，将自己尽量隐藏在阴影里，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冷和疲惫不断侵袭。姜晚强打着精神，不敢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人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姜晚立刻警觉地看过去。
萧衍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那双深邃的眸子立刻恢复了清明，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姜晚。
警惕，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你是何人？”他的声音因受伤和失水而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姜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慢慢从阴影里挪出来，让他能看清自己的样子——破烂的宫装，枯黄的头发，蜡黄的脸，唯有那双眼睛，沉静得不像话。
“罪妾姜晚。”她顿了顿，迎着他骤然缩紧的瞳孔，清晰地吐出后三个字，“前皇后。”
萧衍眼底的讶异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探究取代。他试图撑起身体，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别动。”姜晚出声制止，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伤口刚止住血。”
她拿起旁边那个粗瓷碗，里面还有小半碗水，是她特意留下的。她走过去，没有靠近，只是将碗放在他手边能够到的位置。
“这里只有这个。”
萧衍看了看那碗水，又看了看她，目光在她破烂的衣衫和明显营养不良的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伸手，端起碗，将水一饮而尽。干渴得到缓解，他舒了口气，靠坐在墙边，再次看向姜晚。
“是你救了本王？”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但警惕未消。
“恰逢其会。”姜晚语气平淡，“王爷伤势不轻，此地虽偏僻，但也非久留之地。只是外面搜查正严，王爷还需忍耐些时辰。”
萧衍没有问她为何知道外面在搜查，一个被废入冷宫的皇后，能在这等境遇下冷静地救下他，处理伤口，本身就说明了她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多谢。”他低声道，这两个字说得有些生硬，显然并不常对人言谢。
姜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缩回角落，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顺手而为。
破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和屋外呼啸的风雪声。
萧衍靠着墙壁，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身体因失血而阵阵发冷，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今夜遇袭，对方显然是冲着他性命来的，而且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皇兄？还是朝中其他对手？
他目光再次落在角落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废后姜氏……他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美丽却空洞的女子，在宫宴上见过几次，总是低眉顺眼地跟在皇兄身后，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与眼前这个冷静、甚至可以说得上胆大包天的女子，判若两人。
冷宫数月，竟能将一个人改变至此？还是说，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亮，风雪渐歇。
萧衍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试着动了动，伤口依旧疼痛，但已无大碍。他看向不知是醒是睡的姜晚，开口道：“本王需离开了。”
姜晚睁开眼，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王爷小心。”
萧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袍，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晨光熹微中，她的脸依旧憔悴，但那双眼睛在微光中显得格外清亮。
“今日之恩，本王记下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他日若有机会……”
“王爷不必承诺什么。”姜晚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只是他日若罪妾有幸走出这寒梧宫，或许能与王爷，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萧衍眸色微深，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不仅胆大，而且聪明。她知道他此刻给不了任何实质性的承诺，便干脆点明未来合作的可能。
“好。”他不再多言，只吐出一个字，随即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门外将明未明的天色中。
破屋内，只剩下姜晚一人，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走到门边，看着雪地上那一行迅速被新雪覆盖的浅浅脚印，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第一步棋，已经落下。虽然险，但值得。
她回到草堆坐下，意识沉入系统。
【触发任务：救助关键人物。（完成）】
【奖励：铜钱x50，初级情报x1。】
【初级情报：淑妃近日频繁召见其父，似有异动。皇帝将于三日后于御苑冬猎。】
姜晚看着那50铜钱和这条简短的情报，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资本，又多了一点。
而冬猎……或许是个机会。
寒梧宫外，风雪已停，但这座皇城深处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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