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府被重兵围困,气氛压抑得如同铁桶。
书房内,萧衍坐在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那枚从未归还的玉佩,脸上看不出喜怒。幕僚和心腹将领聚在下方,人人面带愤慨与忧色。
“王爷!陛下此举分明是鸟尽弓藏!冯将军刚立下大功,他便如此对您,实在令人心寒!”一位络腮胡将领忍不住拍案而起。
“是啊王爷,京畿三营我们经营许久,岂能说放手就放手?不如……”另一人做了个强硬的手势。
“不可。”萧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慌乱,“此时轻举妄动,便是授人以柄,坐实了谋逆之罪。”
“难道我们就任由陛下拿捏?”
萧衍抬起眼,眸色深不见底:“皇兄此举,不过是试探,更是被身边人蛊惑,乱了方寸。”他顿了顿,指尖的玉佩微微用力,“那位端妃娘娘,近来风头很盛。”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帝对端妃的宠信早已不是秘密,而端妃与王爷之间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旧谊”,他们也有所耳闻。
“王爷的意思是……陛下是听了端妃的挑唆?”
萧衍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本王这位‘皇嫂’,手段倒是越发高明了。”
他挥退众人,独自留在书房。烛火将他孤寂的身影投在墙上。他并不担心眼前的软禁,他在京中和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绝非一道旨意就能轻易瓦解。他只是在想,姜晚在这场针对他的风暴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推波助澜,还是……另有所图?
那个雪夜里的沉静眼眸,与如今翊坤宫中华贵端丽的端妃形象,在他脑海中交织,让他心中烦躁更甚。
……
翊坤宫内,萧璟虽然下了软禁萧衍的旨意,但心中并未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焦躁不安。他知道萧衍的势力,此举无异于撕破脸皮,后续如何发展,他并无完全把握。
尤其近日,他发现自己批阅奏折时,竟会不自觉地想起姜晚的分析和建议,依赖感越来越强。这让他既享受那种被理解的感觉,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似乎太过依赖一个女人了。
这种感觉,在姜晚又一次“无意”间,为他解决了一个关于漕运的棘手难题后,达到了顶峰。
那日他正为漕运总督的人选头疼,几个候选人都各有背景,牵一发而动全身。姜晚在为他磨墨时,随口提了句:“臣妾听闻,已故李阁老的门生,那位在江南督办过河工的张侍郎,似乎精于此道,且为人清廉,不涉党争。”
萧璟当时并未在意,事后一想,这张侍郎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资历能力都够,关键是背景干净。他便顺势提拔了张侍郎。
事情办得顺利,萧璟却高兴不起来。他看着灯下容颜清丽、姿态温婉的姜晚,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那些看似无心的建议,是真的为他分忧,还是……别有用心?
他想听她的真话。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这一晚,萧璟留宿翊坤宫。
宫人早已退下,殿内红烛高燃,帐幔低垂。一番云雨之后,萧璟拥着姜晚,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散落在枕畔的墨发。
殿内弥漫着那股令人心安的冷香,以及情欲过后慵懒的气息。
萧璟似乎漫不经心地开口:“晚晚,今日你提及那张侍郎,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姜晚依偎在他怀中,声音带着事后的绵软:“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哦?”萧璟低下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脸颊,目光深邃,“那朕问你,你为何会觉得张侍郎合适?当真只是因为他不涉党争?”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晚心中警铃微作。她抬起眼,对上萧璟探究的目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迷茫:“陛下为何如此问?臣妾……臣妾只是觉得,漕运关乎国计民生,需得用能干且清廉之人,张侍郎恰好符合罢了。莫非……臣妾说错了什么?”
她的眼神纯净,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被质疑的委屈。
萧璟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没有,你说得很好。是朕多心了。”
他语气放缓,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但姜晚却能感觉到,他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他在试探。
姜晚垂下眼帘,将脸埋在他胸前,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她意念微动,物品栏中那张【真言符(弱效)】无声无息地化为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
几乎就在同时,萧璟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让他很想刨根问底,很想听她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不再满足于那些滴水不漏的官话。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执拗:“晚晚,告诉朕,你心里……可曾怨过朕?怨朕当初将你打入冷宫?”
姜晚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抬起头,眼中迅速积聚起水光,嘴唇微颤:“陛下……”
“说实话。”萧璟打断她,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在那股莫名的冲动下,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姜晚看着他,眼泪终于滑落,但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委屈,而是掺杂了复杂的痛苦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哀怨。
“怨……”她声音很轻,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怎么会不怨?”
萧璟瞳孔微缩。
“臣妾也是人,有血有肉,会痛,会怕……”姜晚的泪水无声流淌,“冷宫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饥寒交迫,受人白眼,那种绝望……臣妾至今午夜梦回,仍会被惊醒。”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真言符作用下难以完全掩饰的真实情绪:“臣妾怨陛下当初不肯信臣妾,怨陛下那般狠心……臣妾甚至……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萧璟的心,被这些话狠狠撞击着。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那不再是平日里温婉完美的面具,而是带着伤痕的真实。
“可是……”姜晚话锋一转,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变得柔软而绝望,“可是臣妾更怨自己……怨自己当初愚蠢懦弱,不能得陛下欢心,不能保护好自己,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才会让陛下……对臣妾失望……”
她伸出手,轻轻抓住萧璟的衣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陛下,臣妾知道不该怨,不能怨……臣妾如今能重新得到陛下的怜惜,已是上天垂怜。那些怨,臣妾会把它埋在心里最深处,再也不让它出来……臣妾只求陛下,不要再丢下臣妾一个人……臣妾害怕……”
她泣不成声,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身体因哭泣而剧烈颤抖。
这番半真半假的“真言”,既有对过去苦难的控诉(真实),又有对自身问题的反省(虚假),更有对眼前人的依赖和恐惧(表演),在真言符的微弱作用下,显得无比真实而动人心魄。
萧璟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浸湿他的胸膛,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动和汹涌的怜惜。
原来她心里藏着这么多的委屈和恐惧……原来她平日里的温顺懂事,都是强装出来的……
这一刻,他心中那点因依赖而产生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补偿她的欲望。
“是朕不好……是朕对不起你……”他一遍遍抚着她的背,声音沙哑,“以后不会了,朕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皇帝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95(怜惜/信任/依赖/愧疚/占有/保护欲)】
好感度直达95!并且增加了强烈的“保护欲”!
姜晚伏在他怀中,听着他心疼的安抚和系统提示音,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真言符,效果不错。
这一次的交心,将她“受害者”和“依赖者”的形象,牢牢刻在了萧璟心里。
从今往后,他对她的信任,将更加坚不可摧。
而这份信任,就是她最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