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后，迎来了全国高中生物理竞赛的初赛。我和陆淮舟、苏晴，以及另外几名同学都报名参加了。
考试在周末进行，气氛严肃。我沉心静气，认真答题。这些题目难度不小，但得益于这段时间的扎实复习和前世积累的思维深度，我做得还算顺利。
交卷后，我走出考场，长舒了一口气。无论结果如何，我尽力了。
“林晚！”苏晴从后面追了上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最后那道大题，你的思路是不是先用能量守恒再结合动量定理？我好像做出来了！”
我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喜悦，也为她感到高兴。这段时间，她是真的爱上了物理，不再仅仅是为了陆淮舟。
“嗯，应该是那个思路。”我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我们一边讨论着题目，一边往外走。在考场外，意外地遇到了陆淮舟。他好像刚和带队老师说完话，正独自一人站在树下。
看到我们，他走了过来。这一次，他的目光先落在了苏晴身上。
“苏晴，”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往常的疏离，“你最后那道题，用的方法是能量动量综合法？”
苏晴没想到陆淮舟会主动跟她讨论题目，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点头：“是、是的！我觉得那样处理边界条件更清晰。”
陆淮舟点了点头：“思路很新颖，不错。”
简单的一句夸奖，让苏晴的脸瞬间红透了，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光芒。
然后，陆淮舟才将目光转向我，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晴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林晚！你听到了吗？他夸我了！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跟我讨论问题！”
我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心里却有些复杂。陆淮舟对苏晴态度的微妙转变，是因为她确实在物理上展现出了才华，符合了他对“强者”的认可标准吗？这是否意味着，我的计划正在走向成功？
初赛结果出来，我们三人都顺利进入了复赛。复赛是实验操作，需要团队合作。学校决定由陆淮舟、我，还有另外一位男生组成一队参加培训。
这个消息，让苏晴有些失落，因为她没能入选代表队。但她也很快调整了心态，表示会为我们加油，并更加努力准备理论部分。
密集的实验培训开始了。我和陆淮舟作为队友，接触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我们需要一起设计实验方案，操作仪器，分析数据。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得不承认，陆淮舟在物理上的天赋和严谨，确实令人佩服。他思维缜密，动手能力极强，对实验细节要求近乎苛刻。
而我也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林晚。在实验讨论中，我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有时甚至会和他据理力争。当我的方案被证明更优时，他也会沉默地接受，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和……探究。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而高效的“工作关系”。除了实验，几乎零交流。但那种基于智力和能力层面的平等对话，是前世从未有过的。
有一次，在调试一个精密光学仪器时，我遇到了麻烦，一个参数始终校准不好。陆淮舟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手指灵巧地调整了几个旋钮。
“试试看。”他说。
我重新操作，仪器果然恢复了正常。
“谢谢。”我由衷地说。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的理论基础很扎实，但实验经验还需要积累。”
这是他对我的评价，客观，直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类似于对“可造之材”的意味？
培训间隙，我们会各自休息。我通常找个角落看书或看笔记。陆淮舟则常常戴着耳机，望着窗外发呆，侧影孤寂。
有一次，我无意中抬头，发现他耳机里并没有声音流出，他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眼神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被无数光环笼罩的少年，内心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和强大。他可能也有他的烦恼，他的孤独。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的世界，与我何干？
复赛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培训结束得比较早。我和陆淮舟一起走出实验楼。夕阳西下，校园里很安静。
“林晚。”他忽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对帮苏晴那么上心？”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看来，他始终没有完全放下疑虑。
这一次，我没有再用“同学互助”来搪塞。我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说：
“陆淮舟，我希望苏晴能变得更好，是因为她值得。她聪明，努力，善良，她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只围着某一个人转。我帮她，是希望她能发现自己的价值，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无论这份光芒，最终是否能照亮你，或者照亮别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本身在发光。”
这番话，一半是策略（继续树立我“无私好友”的形象），另一半，却是我的真心话。在帮助苏晴的过程中，我确实看到了她的成长和潜力，我是真心希望这个美好的女孩能拥有一个灿烂的未来，而不是重蹈我前世的覆辙。
陆淮舟听完我的话，彻底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剧烈地闪烁着，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动容。
他似乎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审视我，审视我说出的这番话。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暗恋他的女孩，也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谋划者，而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和原则的、陌生的林晚。
许久，他才低声说：“所以，你帮她，是为了让她……离开我？”
我摇了摇头，语气平和而坚定：“是为了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至于她最终会选择走向哪里，那是她的自由。”
说完，我朝他微微笑了笑：“很晚了，我先回去了。复赛加油。”
这一次，我没有等他回应，转身离开。脚步轻盈而坚定。
我知道，我刚才的那番话，或许比任何解释或辩白都更有力量。它彻底颠覆了陆淮舟对我行为动机的猜测。
而在我身后，陆淮舟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着我的背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双总是清冷孤高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迷茫，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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