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敲打着落地窗，将窗外的梧桐叶洗得发亮，也把别墅里的寂静拉得更长。石育瑞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指尖摩挲着一本翻旧的诗集——那是沈聿舟昨天从书房带来的，封面烫金的字迹已经有些磨损，恰好是石育瑞从前在自家藏书室里读过的版本。
“在看什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处理完公务的疲惫，却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存在感。
石育了没有回头，只是翻过一页纸，淡淡道：“无关紧要的东西。”
沈聿舟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膝盖几乎挨着他的肩膀。属于他的雪松信息素萦绕过来，不再是从前那种带着压迫感的强势，反而掺了点淡淡的暖意，像雪后初晴的风。他目光落在书页上，扫过那句被林深用指尖反复蹭过的诗：自由是灵魂的氧气，失去它，即便身处繁花，也如坠荒漠
石育瑞的指尖猛地一顿，抬眼时，撞进沈聿舟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他读不懂的复杂，像是惋惜，又像是无奈。
“你还在想着逃？”沈聿舟的声音放低了些，指尖轻轻碰了碰石育瑞的发顶，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自从上次石育瑞为他挡下信息素攻击，醒来后看到他憔悴的模样，他就再也没对石育瑞动过强制的手段，连信息素的压制都收敛了许多。
石育瑞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语气带着疏离：“我只是在想，有些东西，不是靠强制就能得到的。比如心甘情愿的停留。”
沈聿舟沉默了片刻，指尖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明天，带你出去。”
石育喜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去哪里？”
“城郊的温室花房。”沈聿舟的背影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你上次说过，喜欢白色的铃兰。”
石育瑞愣住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两人还未正式见面，只在家族宴会上远远见过一次，他随口跟身边的朋友提过一句，没想到沈聿舟竟然记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酸胀。
他别过脸，掩饰性地翻着书页：“我没兴趣。”
沈聿舟没有强求，只是淡淡道：“我会让司机在楼下等你。你想去，就下来。”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空气里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林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楼下停着的黑色轿车，司机恭敬地站在车旁。犹豫了整整一个小时，他终究还是换了件衣服，下了楼。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城郊的公路上，两边是连绵的绿色田野。石育瑞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竟生出一丝久违的轻松。这是他被沈聿舟带到这座别墅后，第一次踏出大门。
温室花房比他想象中还要大，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白色的铃兰开得正盛，一串串小巧的花苞垂下来，像缀满了星星。石育瑞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冰凉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沈聿舟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玻璃顶洒下来，落在石育瑞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让他原本带着倔强的侧脸，显得柔和了许多。
“小时候，我家后院也有一片铃兰。”石育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妈说，铃兰代表幸福归来。那时候我总以为，只要等着，想要的东西总会来的。”
沈聿舟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现在呢？”
“现在才知道，幸福不会自己来。”石育瑞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执拗，“而且，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就算不上真正的幸福。”
沈聿舟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接通电话时，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沈聿舟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扫过石育瑞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挂了电话，他立刻对司机吩咐：“备车，马上回去。”
“怎么了？”石育瑞察觉到不对劲。
“上次袭击你的那个Alpha，还有余党。”沈聿舟的声音带着寒意，伸手握住石育瑞的手腕，力道比平时紧了些，“他们盯上你了，必须立刻回去，那里才安全。”
石育瑞的手腕被他握得有些疼，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挣扎。他看着沈聿舟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心里那道冰封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格外凝重。沈聿舟一直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显然还在担心刚才的事。石育瑞沉默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出事？”
沈聿舟的身体僵了一下，侧头看他，眼神复杂：“你是我的Omega，是我标记过的人。”
又是这个理由。石育瑞心里掠过一丝失望，刚想抽回手，却听到沈聿舟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车窗外的风声盖住：“也是……我不想失去的人。”
石育瑞的动作顿住了，心跳骤然加速。他抬眼，撞进沈聿舟认真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占有，没有强制，只有一片纯粹的坦诚。
就在这时，轿车猛地一震，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沈聿舟反应极快，立刻将石育瑞护在怀里，身体紧紧挡住他，沉声道：“坐稳了！”
车窗外，几辆黑色的轿车围了上来，上面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Alpha，身上散发着暴戾的信息素，显然来者不善。
沈聿舟将石育瑞按在座位上，对司机吼道：“保护好他！”说完，他推开车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石育瑞趴在车窗上，看着沈聿舟的身影被几个Alpha围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第一次生出了名为“害怕”的情绪——害怕他出事，害怕那个刚刚对他展露过一丝温柔的人，就此消失在他眼前。
他看着沈聿舟与那些人缠斗，看着他的西装被划破，看着他额角渗出的血迹，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沈聿舟……”他无意识地低唤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而此刻，正在与敌人缠斗的沈聿舟，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隔着混乱的人群，隔着车窗，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像是在告诉他：别怕，我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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