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娜希雅蜷缩在雪地里,小小的手指抠进冻得发硬的积雪里——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只有刺骨的冷顺着指尖钻进骨髓。
她裹紧身上那件早已被风雪浸透的米白色毛衣,毛衣上还留着妈妈绣的小太阳图案,此刻却像块冰疙瘩贴在皮肤上。
记忆里妈妈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蜂蜜水般的甜意:“亲爱的娜希雅,你要明白,爸爸妈妈是爱你的。”
风“呼——呜——”地刮着,像无数看不见的手,撕扯着她的围巾,卷着雪粒子“沙沙”地打在脸上,每一粒都像小针在扎。
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睫毛上结着细碎的冰碴,每眨一下眼都发出“咔嗒”的脆响。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等待着你。”爸爸低沉的嗓音混着壁炉柴火的噼啪声钻进耳朵,可眼前只有望不到边的雪原,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她的红色围巾上,发出“簌簌”的摩擦声,围巾的流苏被吹得“哗啦哗啦”乱晃。
她把冻僵的小手塞进嘴里哈气,白雾从唇间冒出来,瞬间就被狂风“咻”地一下卷走。
“别哭,别难过,无论发生什么,希望你都能坚强的活着。”妈妈的手似乎还在轻轻拍着她的背,可现在只有冰冷的雪沾在她的头发上,化成水又结成冰——头发与雪冻结的地方,稍微一动就“咯吱”作响。
娜希雅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牙齿却控制不住地“嘚嘚”打颤,连带着下巴都在发抖。
她想起爸爸说过“不要害怕,那些都不是真的,爸爸妈妈还在等着你回家”,便用力点点头,小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陷下去半个鞋跟,拔出来时带着雪块脱落的“噗嗤”声。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像个冻僵的橘子,慢慢沉到地平线以下。风里开始夹杂着奇怪的叫声——“嗷呜——”,悠长又凄厉,像用钝刀子在割布,一声比一声近。
娜希雅眼睛一亮,爸爸妈妈说过“狼是群居动物”,有狼的地方会不会有人?
她忘记了冷,也忘记了饿,小短腿迈得飞快,红色的围巾在雪地里飘成一道火焰,围巾末端扫过雪地,发出“唰唰”的轻响。
可跑了好久,叫声越来越近,却连狼毛都没看见——只有风在耳边“呼呼”地吼,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天色彻底黑了,雪地里突然亮起两个“小灯泡”——昏黄的,像妈妈晚上给她留的夜灯光。
娜希雅的心一下子跳起来,她朝那光点挥着手,小嗓子喊得嘶哑:“叔叔!阿姨!救救我!”喊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救救我——救救我——”最后变成微弱的回音,消失在风里。
光点动了,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她甚至能听见雪地上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不是人的脚步声,是爪子踩在雪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带着雪粒被弹开的“噗”声!
近了,更近了。那“小灯泡”原来是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长在一张毛茸茸的大脸上——灰黑色的狼毛被雪沾得一缕缕的,嘴巴里露出尖尖的獠牙,口水顺着嘴角滴下来,落在雪地上“啪”地砸出小小的坑。
娜希雅吓得腿一软,摔倒在雪地上,后脑勺磕在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哭声混着风声“呜呜咽咽”的。
“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妈妈的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可她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啊!狼扑过来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腥膻味,像爸爸打猎带回来的兔子血,耳朵里全是狼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低吼。
锋利的爪子抓住她的肩膀,“刺啦”一声,毛衣被撕开一个口子,疼得她尖叫起来:“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狼的牙齿咬进她的胳膊,“咔嚓”一声——不是骨头断了的声音,是牙齿穿透衣服和皮肤的脆响。
温热的血流出来,滴在雪地上“滴答滴答”的,很快就把身边的雪染红了一片。红色——像妈妈织的围巾,像爸爸给她买的草莓糖,可现在这红色却带着刺骨的疼。
娜希雅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她望着天上的星星,那些星星像爸爸妈妈的眼睛,可它们为什么不说话?
只有风还在“呼呼”地刮,卷着雪粒子打在她的脸上,像在催促她“快睡吧,快睡吧”。
“爸爸妈妈在等你,你要平安归来,哪怕你只剩下一口气。”爸爸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娜希雅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红色的雪,嘴里喃喃着:“我会回家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很快就被风吞没了。
风还在刮,雪还在下,狼的嘶吼声渐渐远去,“嗷呜——嗷呜——”的回音在雪原上飘了好久。
雪地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红色的围巾散落在旁边,像一朵被冻僵的花。而那片被血染红的雪,慢慢被新的雪覆盖,“簌簌”的落雪声盖过了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个三岁孩子未说完的“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