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娜希雅呢
此刻的她正处在一个边境的小乡村里。
这个时空里,没有魔法,她被不明力量融入这个时空,作为孤儿,靠百家饭存活,她还是三岁。
她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又一年,可她还是三岁的身体。
边境的风总裹着沙砾,像粗粝的手抚过娜希雅的脸颊。她蜷缩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看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拉得细长——三岁的身体,却已经在这个没有魔法的时空里挨过了五个春秋。
百家饭的温热早被时间熬成了凉薄,村民们看她的眼神从怜悯变成了忌惮:这孩子怎么总也长不大?
而娜希雅学会的道理却像田埂里的野草疯长:村东的阿婆塞给她的硬面包要掰一半给黄狗,台林家的婶婶骂她“小妖精”时要低头攥紧衣角,还有,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皮肤碰了砒霜也不会起疹,喝了巴豆汤也不会腹泻。
直到第七个冬天,雪落满了屋顶,那个穿灰布衫的老婆婆敲开了她栖身的柴门。
“跟我走吧,”老婆婆的手像干树枝,“我是村里唯一的医者。”
娜希雅成了阿婆的小药童。
那间飘着药草味的土坯房,成了娜希雅第一个“家”。起初是甘草、陈皮,熬在陶罐里冒着甜香;后来是黄连、苦参,苦得她皱眉,阿婆却笑着说:“良药苦口。”
再后来,药罐里的东西变了——附子、乌头,甚至是沾着露水的毒藤。娜希雅喝下去,却连喷嚏都不打一个。老婆婆的眼睛越发明亮,像守着金矿的老矿工,每天都要掰着她的胳膊看半天:“奇怪,怎么连这样剧毒都不怕?
她开始往药里加更多的毒:曼陀罗的花粉、蝮蛇的胆汁、甚至是传说中能让大象倒地的箭毒木。娜希雅的身体像个无底洞,毒素在她血管里游走、堆积,结成墨色的痂,又被她无意识的魔力悄悄溶解。她的身体成了毒囊,毒素在血管里游走、堆积,像无数条小蛇啃噬着内脏。她开始掉头发,皮肤泛起青紫色的斑纹。
可她不知道,那些被压制的魔力,正像地底的火山,在毒素的催化下蠢蠢欲动。
那天夜里,阿婆端来一碗漆黑的药汤,里面泡着三条蜈蚣。“喝下去,”阿婆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兴奋,“这是最后一味药了。”
药罐里的“汤”被老婆婆一勺勺喂给她时,手都在抖。“喝下去,”老婆婆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我倒要看看,你这怪物到底能装多少毒。”
娜希雅仰头喝下,瞬间,胸口像被巨锤砸中。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看见自己的皮肤下血管开始膨胀,痛,很痛。
她——在这个没有魔法的时空,魔力暴动了!
紫色的魔力开始蔓延整个屋子。
“轰——”阿婆的木屋在爆炸声中坍塌,瓦片像暴雨般落下。娜希雅漂浮在半空中,头发被魔力掀成狂乱的银紫色,眼睛里是她自己都不懂的猩红。
毒素在她体内疯狂冲撞,魔力则像野兽般撕咬着她的经脉。她想喊,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她想抓住什么,却把身边的树干捏成了粉末。
阿婆连滚带爬地逃了,嘴里喊着:“怪物!她是怪物!”
天亮时,村民们举着锄头和火把围了过来。他们把娜希雅绑在村西的祭坛上,绳子勒进她的皮肤,渗出血珠。阿婆站在人群最前面,手里举着一根点燃的火把:“她是灾星!烧了她,村里才能太平!”
火焰舔上娜希雅的裙摆,灼烧感钻心刺骨。她看着那些曾经给她饭吃的村民,看着阿婆那张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随后娜希雅垂下头,被毒素啃噬得青紫的手指微微蜷缩——魔力在血管里冲撞,像无数条毒蛇撕咬着她的骨头,可她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她——想起来了。
在遥远的魔法世界,她的父母在等她,在等她回家。
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她要回家。
火焰越烧越旺,她的身体在火中逐渐透明。那些堆积的毒素在魔力的爆发中化作蓝色的光屑,飘向天空。而她三岁的眼睛里,最后映出的,是阿婆惊慌失措的脸,和远处那棵依旧飘着雪的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