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世上真有神明存在的话”
细碎的雪花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冷风嗖嗖地往衣领里钻,直冻得人忍不住哆嗦
一个少女跪在雪地里,身子抖得跟风里的枯叶似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被水渍洇湿、变得模糊的少年照片
“救救他好不好”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少年把围巾绕到她脖子上时,指尖传来的温度 那时他指尖擦过她耳垂,笑着打趣说「怕冷的小兔子」 可现在,他的血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凝固成漆黑的一片
路灯突兀亮起的光晕中,飞舞的雪片仿佛成了无数锋利的小刀子
罗丽瞧见自己呼出的白雾一颤一颤的,就像十二年前少年教她折纸时,那缕垂在她耳畔的金发被空调暖风吹起的模样
她盯着警戒线外歪歪扭扭的现场标记,心底猛然被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击中:那个总是用折纸边角料叠出小星星塞进她笔袋的人,如今正裹着尸袋躺在冷库里呢
罗丽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哽咽涌上来撞碎牙关,指尖使劲抠进掌心都掐出血了 她踉跄着朝警戒线扑去,被警察一把拽住胳膊的瞬间,呜咽声终于从喉咙里漏了出来——那根支撑她熬过七年黑暗时光的弦,断了
融化的雪水把毛衣下摆浸得透湿,她被警察轰走,眼神空洞地走在大街上
罗丽缩在湿漉漉的广告牌阴影里,霓虹灯把融化的积雪映成血红色
她用指尖死命地抠着报纸头条“财团继承人坠楼身亡”的铅字,喉咙里泛着铁锈味儿,直到舌尖尝到腥甜,才发觉自己咬破了嘴唇
远处娱乐屏一遍遍播放着金离瞳最后一次公开演讲的画面 他西装领口别着红玫瑰,温和的嗓音在寒风中变得支离破碎
她忽然像发了疯一样撕扯那叠报刊,纸屑和泪水一道在脸上冻结——这座吃人的城市,就连死亡都要镀上一层金箔 人人都在议论遗产分割的事,却没人关心那个被反锁的天台门把手上为何有凝固的血色指纹
罗丽猛地弓起脊背干呕起来,一阵钝痛从胃部直冲后脑——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连呜咽声都会卡在像碎玻璃似的肺泡里
她数到第三十七次睫毛结冰时,终于不再发抖,小腿与广告牌底座的积雪似乎融为一体,毛线手套早被雪水浸透,她的视野开始出现噪点,视网膜上金离瞳的幻影在霓虹灯下扭曲变形
罗丽瞳孔扩散前最后看到的是对面商场广告屏——“顶点财团推出恒温仿生伴侣,售价只需您三年的呼吸税!”
就在罗丽意识消散的瞬间,有人突然握住她僵硬的手指,一个声音划破虚空:“去改变过去吧……”
她拼命想蜷缩手指,却听见冰晶断裂的声音,灵魂被扯入时间漩涡的刹那,这具二十岁的躯体刚好完成最后的心跳
第二天,清洁机器人铲走广告牌下的冰雕时,金属钳夹断了三根被冻得脆生生的手指
●十二年前
“罗丽?”
少女猛地睁开眼,视线中出现熟悉的金发,她的瞳孔见到他时猛地收缩一下,潮湿眼眶里突然滚出大颗泪珠。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跌进他怀里:“呜…!”
罗丽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冰凉手指死死攥住他衣角,沾湿睫毛扫过他颈侧皮肤时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