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破碎的玻璃坠在青石路上,溅起灰色的花火。
你撑着一把透明雨伞,走在夜色里,脚下的水光像翻动的墨汁。
夜色浓得像紫罗兰,街灯像琥珀,滴落在你的肩上。
你明明孤独,却在孤独里找到仪式感——雨水、书页、旧电影、残留的琴音,每一样都是你的宠物,你的伤口,也是你的皇冠。
雨丝如细密的银针,在昏黄的路灯下织成一片朦胧的网。林念撑着一把破旧的伞,伞骨微微倾斜,几处破洞漏下的雨滴,悄无声息地渗进她的衣领,凉意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她走得极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绵软的云絮上,身体被回忆的重量拖拽着,沉入那片潮湿的深渊。
眼前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眼前是母亲温软的怀抱,是父亲宽厚手掌的轻抚。可那些温暖的碎片,早已被现实碾成齑粉。父亲曾是小镇上受人尊敬的官员,贪婪的种子在他心底悄然生根。他收受贿赂,将黑手伸向那些无助的百姓,而母亲,那个善良而坚韧的女人,成了他暴戾的出口。家暴的阴影笼罩着他们的家,母亲的哭泣声,常常在深夜的寂静中撕裂空气,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林念幼小的心灵。
“小念,去找你婶婶吧。”母亲的声音虚弱而坚定,她抱着林念。“妈妈会来找你的,等你成年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林念被送到了婶婶家。婶婶是个普通的农妇,粗糙的手掌带着泥土的气息。她时常在梦中惊醒,耳边回荡着母亲的惨叫,眼前浮现出父亲狰狞的面孔。
终于,母亲遍体鳞伤地出现在婶婶家门口。她的脸上布满淤青,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可眼神却异常明亮。她虚弱地笑了笑,随后便把孩子塞在婶婶的怀里。不知走了多久才到的警察局,从包里拿了一叠文件,虚弱地说了一句“林仄的…贪污证据”身体太过疲劳,不堪摔倒。
林念站在雨中,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想起母亲倒下的那一刻,想起婶婶抱着母亲痛哭的场景,想起父亲被带走时那不甘的眼神。那些回忆,像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妈妈……”她轻声呼唤,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雨越下越大,伞上的破洞越来越多,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灵魂早已飘远,只留下一具空壳在雨中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将她拉回现实。林念猛地抬头,一辆车正朝她驰来,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刺眼的光柱。她愣在原地,身体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小心!”司机惊恐的喊声在耳边炸响。
林念终于动了,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车轮擦着她的衣角呼啸而过。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湿漉漉的路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雨还在下,打在脸上,冰凉而真实。她望着那辆远去的车,心中涌起一阵后怕。可更深的,是一种莫名的空虚。她撑着伞,缓缓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去。雨幕中,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