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见白秋雨和林薇进了石屋，心急如焚，立刻跟了进去，没管被他推开后僵立在原地的沈执。
沈执看着他毫不犹豫追向别人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也默默地、赤着脚跟着走进了石屋。
聊苍依旧站在老树下，身影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压抑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他没有立刻动作，像是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将自已的罪行一一陈列。
石屋内，此刻已是另一番景象。
秦牧野正凑在白秋雨身边，低声解释着什么，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急切。白秋雨垂着眼，不看他，但脸色似乎缓和了些。而林薇则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讥诮。
另外三名男队员则没那么拘束，他们显然被屋内储备的“好东西”吸引了。其中一个大大咧咧地拿起一罐水果罐头，熟练地用匕首撬开，闻了闻：“嘿，队长，可以啊！这儿还有这存货！”
说着就招呼另外两人分食起来。压缩饼干的包裹也被拆开，他们毫不客气地拿起就啃，仿佛这是他们应得的战利品。
沈执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看着他们享用她为秦牧野精心准备的食物，看着他们随意坐在她擦拭干净的石床上，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
她记得，以前秦牧野都是一个人来的，安安静静，不会带这么多“吵闹”的人。
就在这时，林薇的目光扫过屋内，落在了那个被沈执精心擦拭、插着野花的旧陶瓶上。她嗤笑一声，走过去，伸手捏起一朵快要枯萎的白色小花，指尖一碾，花瓣碎落。
“什么破烂玩意儿也当宝。”她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明显的恶意。她又随手拨弄了一下陶瓶里的其他花枝，弄得歪歪斜斜。
沈执的视线跟着林薇的动作，落在被碾碎的花瓣上，又看向被弄乱的花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抿住了。
另一个男队员一边嚼着饼干，一边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人，目光在沈执和秦牧野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八卦和轻佻，故意提高了音量问道：
“队长，这就是你之前跟我们提过的，那个对你一往情深的前女友啊？”
“前女友”三个字，像石头一样砸进寂静的石屋。
秦牧野解释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瞪了那个队员一眼：“李涛，闭嘴！胡说什么！”
而站在门口的沈执，在听到这个词时，脸上露出了极其鲜明的、纯粹的茫然。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那个叫李涛的队员，又看向秦牧野，眼神清澈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带着全然的求知欲。
前女友？
那是什么？
她有限的认知里，完全没有这些复杂人际关系的概念。她只知道“等待秦牧野”，这是她存在的意义。
聊苍站在院中，将屋内的一切，包括那声“前女友”，包括沈执那茫然无辜的“？”，尽数收入耳中眼底。
他周身的气息已经冰冷凝固到了极致，脚下的地面，以他为中心，细微的裂纹正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他看着那群人如同蛀虫般享用着她的心意，看着那个叫林薇的女人肆意破坏她小心翼翼的布置，听着那轻佻的、带着侮辱性质的词汇被用在她身上……
而她，只是困惑。
如同珍宝被弃于泥淖，珍宝自身无知无觉。
这种极致的反差，像是最烈的毒药，侵蚀着聊苍最后的理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睑。
目光如实质的冰锥，穿透石屋简陋的墙壁，落在了那个仍在试图安抚白秋雨、却对眼前一切混乱视若无睹的秦牧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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