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山底的业火舔舐着谢怜的道袍下摆。
周遭是怨灵的嘶吼,是白无相若有若无的窥探。
谢怜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指尖触到额间早已断裂的花冠,那曾是仙京最盛的荣光,此刻碎成几片,混着血黏在皮肤上。
“太子殿下,何苦呢?”一道戏谑的声音从火海外传来,是花城,他抱着厄命,红衣在业火映照下鲜红似血。
谢怜没回头。他想起仙乐百姓看向他时的怨毒,想起仙京同僚们冷漠的眼神——原来所谓的“我要拯救苍生”,到头来竟只是他一人的可笑的执念。
纵然可笑,却也可悲。
到现在独留他在铜炉山挣扎。
业火突然暴涨,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仙力在体内疯狂溃散。
从最开始的炙热,滚烫到后来渐渐麻木,直至肉身成为灰烬。
他似乎看见仙乐的子民们的愤怒,和骇人的人面疫,看见永安城的火光,看见半月国的黄沙。
回忆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
“轰——”
铜炉山猛地颤栗,业火骤然褪去,化作漫天银白的蝶,恰似龙卷风,却又向周边袭去。
龙卷风的中心,银蝶轻柔的托举着谢怜,直至落在地上。
谢怜缓缓站起,道袍已换成素白的衣,额间花冠不见。
他抬手,指尖所至处,银蝶环绕,所过之处,怨灵竟渐渐平静,躲在不知什么地方,不敢吱声。
他们到感受了,这是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气息,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那种…将要震碎魂魄的恐惧,就像是一种与生具来的恐惧。
使一众鬼也觉背后阴冷。
似来自深渊的恶鬼的凝视。
花城挑了挑眉,收了厄命,身影一闪落在他面前:“殿下”
谢怜垂眸,看着掌心的银蝶,声音很轻:“无名?”
话音未落,谢怜将手中的银蝶碾成粉沬,随风而去。
铜炉山外
仙京早已乱成一锅粥——天界感应到有新的绝境鬼王从铜炉山诞生。
当然,谢怜是故意的。
待凶戾之气散去,世界渐渐归于平静,一切回到正轨,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这往后怕是不太平了
……
花城望着谢怜,递出一样东西,用精致的小雕光玉瓶装着,″殿下,你的…骨灰。″
谢怜微怔接过了瓶子,″我不是神了,是绝境鬼王,现在,你还愿意追随我吗?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