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定在苹果成熟的时节。
安迷修在庄园的苹果树下搭了个小小的花架,架子上爬满了从沙漠边缘移栽来的星泪花藤——那些被雷狮用蜡封存的花瓣,竟真的在北境的土壤里扎了根,开出了淡蓝色的小花,像缀在绿藤上的星星。
卡米尔忙前忙后,指挥着守卫军的士兵们挂彩带、摆长桌,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他特意请了首都的裁缝,给安迷修和雷狮各做了一套礼服,料子是北境特产的羊毛,摸起来温暖厚实。
“哥,你看这领结歪了没?”卡米尔踮着脚,帮雷狮整理领口,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雷狮对着镜子照了照,嘴角有些僵硬。他还是不太习惯穿这么正式的衣服,总觉得不如长风衣自在。安迷修走过来,轻轻将他领口的狼头徽章扶正——那枚被摩挲得发亮的徽章,是他们唯一的饰品。
“很好看。”安迷修笑着说,指尖拂过他脸上的疤痕,“比当年在照片里还好看。”
雷狮的耳根微微发红,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就你嘴甜。”
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王大娘带着孩子们送来刚烤的苹果派,老伯扛着两坛自酿的苹果酒,连当年给雷狮看过伤的老医生,都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捧着一束晒干的星泪花。
“这花啊,”老医生笑眯眯地说,“在沙漠里是药,在北境就是喜花了。”
安迷修接过花,放在桌上的花瓶里。阳光透过苹果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淡蓝色的花瓣上,泛着柔和的光。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雷狮在笔记里写“沙漠的风刮到峡谷了,他们说里面有花,能治伤”,原来那时埋下的种子,终究在多年后,开成了最珍贵的祝福。
婚礼很简单,没有神父,没有誓词。卡米尔站在花架下,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宣布,安迷修先生和雷狮先生……结为伴侣!”
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孩子们欢呼着撒起星花瓣,淡蓝色的花雨落在两人肩头,像一场温柔的雪。雷狮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安迷修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迷修。”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
“以后的苹果派,都给我一个人做,好不好?”
安迷修笑了起来,眼眶有些发热。“好。”他说,“还要教你用左手做,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烤了。”
夕阳西下时,宾客们渐渐散去。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卡米尔抱着酒瓶,已经有些醉了,靠在苹果树下哼着跑调的歌。安迷修和雷狮坐在花架下,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染红天空。
“还记得断刃峡谷的星星吗?”安迷修靠在雷狮肩上,声音很轻。
“记得。”雷狮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说比沙漠的星花亮,结果自己看睡着了,口水蹭了我一肩膀。”
安迷修的脸颊发烫,轻轻捶了他一下:“哪有!”
雷狮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安迷修,”他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没让北境的雪,冻住我们的根。”
安迷修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映着晚霞的光,映着星泪花的蓝,映着他的影子,像藏了一整个世界的温柔。他知道,雷狮说的“根”,不只是北境的土地,更是他们缠绕在一起的牵挂,是跨越了生死与别离,终究不肯放开的手。
夜幕降临时,卡米尔已经睡熟了,嘴角还沾着苹果酒的痕迹。安迷修和雷狮收拾好院子,并肩坐在壁炉前,像无数个平凡的夜晚那样,分享着一块苹果派,听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雷狮的左手已经很灵活了,能熟练地用刀切开派,甚至能在上面摆出星花的形状。安迷修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刚回来时,剥个苹果都要断好几次果皮,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雷狮抬头看他。
“笑你厉害。”安迷修拿起一块派,递到他嘴边,“比我厉害多了。”
雷狮咬了一口,眼里的笑意像化不开的蜜糖。“那是因为,”他凑近,在安迷修耳边轻声说,“有你教我。”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着,再也分不清彼此。窗外的星泪花藤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但安迷修知道,这个故事不会有结局。
就像北境的雪总会融化,就像沙漠的花总会重开,就像他和雷狮,会在每一个春天一起栽树,每一个秋天一起摘苹果,在每一个雪夜围坐在壁炉前,看着对方的头发渐渐染上霜白,却依然握着彼此的手,像握住最初的那枚徽章,握住永恒的花期。